景平皇帝看着魏然,自从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便深可明白了一个道理。
杀人太容易了,可想要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光凭借武力却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就像眼前的魏然,他身为摩尼教护法,景平皇帝甚至只要一个眼神,魏然即刻便会被陆炳砍去脑袋。
可是,想要让他再无作乱之心,却是何等不易之事。
诚如魏然所说,他生于富庶之家,若非贪官污吏使坏,他也不会沦落到加入摩尼教的地步。
可是此时此刻,就在这小小的山村之中,又是什么让他从一名反贼,再度成为善良的百姓?
景平皇帝忍不住感慨起来:
“朕之所以看中儒生,就是看中了他们教化世人的宏愿。
可朕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可今日朕终于明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意思。 ”
看着唯唯诺诺的的陆炳,景平皇帝的面色变得很难看,一双看着陆炳的目光中满是不悦:
“似那魏然口中的贪官污吏,你身为指挥使,竟然一点不知道?”
陆炳心中叫苦不迭,咽了一口唾沫,最终他还是硬着头皮道:
“臣臣失职”
景平皇帝冷哼一声,便厉声道:
“你当然不知道,数万厂卫,还不如一个萧子澄!”
这句话太诛心了,陆炳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景平皇帝眺望荒山,背着手在这青石铺就的石板路上,缓步行走。
雪后的小路有些湿滑,他的靴子上已然被融雪打湿,不过他并不在乎。
赵国公等人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生怕搅扰了景平皇帝兴致。
朱瑱那厮嚅嗫着不敢靠近,父皇今日分明是冲他来的,现下有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他可不愿招惹。
万一不小心那句话说错了,惹得父皇动怒,可是要加重责罚的。
此时已经到了上工时间,矿工们扛着锄头三三两两从家中走出。
见行人越发多了起来,陆炳左右看了看,不禁低声对景平皇帝说道:
“陛下,时候不早了”
他现在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伤心地,白白挨了一顿骂,还惹得圣上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