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萧子澄垂着头,半天答不出话来,景平皇帝微微一笑,没有继续为难于他。
其实,自从他今日走进这荒山村落那一刻起,他明白为何萧子澄敢为摩尼教京都分舵的人求情了。
那些百姓那一张张发自内心的笑脸,是景平皇帝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替先皇巡视儋州,那可是大周除却京都外,最为富庶之地。
可即便是当时,他也从未在儋州百姓脸上,看到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
荒山虽不及儋州万一,居住环境在景平皇帝看来,已经是再简陋不堪了。
在刚进村的时候,他曾问随侍的太监,感觉这里如何。
那内侍环顾四周后,半晌才说出一句,也就是寻常百姓村落的样子。
可就是这样一座山村,便能让近万流民蜂拥而至,将此处当成他们心中的桃花源。
就连那对朝廷而言,如跗骨之蛆的摩尼教徒众,都心甘情愿在这里扎根。
甚至为了保全这份安宁,甘愿协助朝廷,诱捕曾经的教主。
景平皇帝颇有些动容,他收回目光,看向仍旧跪倒在地的萧子澄,玩味道:
“萧子澄,你可知,朕在很多时候真想把你砍了”
正专注研究地上蚂蚁的萧子澄,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
我擦,什么情况,本少爷献了这么多宝贝,不给个大官当当也便罢了,怎得还起杀心了呢
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时常告诫自己,雷霆雨露尽是君恩,臣本是纯臣”
景平皇帝深深看了萧子澄一眼,这小子竟还懂为臣之道?
只是他历来稳重,心中虽然吃惊,却依旧不露声色,微微一笑道:
“朕期初以为,你是个纨绔子,现在朕却越发觉得,传闻终究是传闻,听听便罢了。”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说完,萧子澄小心翼翼的抬眸子,却发现景平皇帝面带冷色。
萧子澄方才还觉能逃过一劫,可现在他心里咯噔一声。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他的内心深处升腾而起。
自己先前的名声,不说人神共愤,也总有人在背后骂上一声败家子。
可最近他种种表现,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