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多则的路上已经天黑,空旷的泥土路上,皮卡车艰难前行,路过高地车子得蹦一两米高。
地面坑洼不平,轮胎压过碎石子噼里啪啦响。
人也跟着遭罪,时不时地往前扑、往后倒,亦或是撞车窗上。
这路徐进走习惯了,开得一点也不比陆烟慢,也猛。
只要不飞下山沟,啥情况都能处理。
陆烟刚去帮忙搬货累得她腰酸背痛,再加上折腾了一天,本来打算眯一会儿,结果人刚闭上眼就被一个急转弯给惊醒。
到最后只能撑着脑袋、一脸郁闷地望着前方的路。
车灯光照射下,眼前的泥路灰尘到处飞,飘在空中能力度低了好几个度。
两旁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光亮,耳边只剩下狂风不停叫嚣着。
夜晚气温骤降,陆烟习惯性地套上冲锋衣、拉上拉链。
路程还远,陆烟实在无趣,翻出手机、插了耳机随便找了一首歌准备听。
刚巧,放的是陈奕迅的《最佳损友》,她听了几句,扯下耳机外放出来。
徐进听到声音偏过头瞥了眼陆烟,微弱的屏幕光反射在她脸上,衬得她脸部线条柔了两分。
听了几句,徐进懒洋洋地扯了扯嘴角:“喜欢听粤语歌?那我会唱,赶明儿我给你开场演唱会都行。”
陆烟掀了下眼皮,不紧不慢开口:“我一直觉得我俩是知己。”
见这架势,徐进速度缓了下来,耳朵立马竖起来,认真听着陆烟接下来要讲的话。
陆烟摁默默下暂停键,听筒里陈奕迅的声音戛然而止,陆烟退出音乐界面,将没信号的手机揣回兜里。
自己则躺靠在座椅,脑袋偏向徐进那边,等差不多了才继续嘴里没说完的话:“我俩大多数时候目标一致,很多想法不谋而合,做事风格也挺像。”
“有时候我都觉得你比我自己还了解我。我这人没多少朋友,这几年下来也就两三个。”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既然选择做我的朋友,只能一辈子,不能中途下车。”
陆烟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起伏,却将徐进这一下午的心理路程剖析得干干净净的。
那通电话后,或者再早一点,陆烟就察觉到了他俩气氛不对。
她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偶然记起成都那个客栈老板说的话,心里大概有了猜想。
到了塔县,他俩坐都没功夫坐,直奔拿货的点开始拿货。
货多且杂,大多都是给村民的。她忙着清点,徐进忙着搬运,忙完差不多□□点了。
还得赶回多则,怕晚上出什么事,更是没敢耽搁。
一路都在赶,陆烟现在才找着机会说出来。
徐进听了半天没着急回,连续叹了好几口气,最后抹了把脸,爽快答应:“这你放心。只要不走,我绝不跑。”
说完,徐进笑嘻嘻地扫了两眼陆烟,打破车里沉闷的气氛,“敢情我徐某人在你那地位都这么高了。那感情好,到时候我去江城能劳烦你行个方便?”
见徐进不想煽情,陆烟也没多说,重新戴上耳机放歌。
只是,这后半段路好像走得更轻松了。
——
余笙是在徐进离开前知道陆烟要回来的,平时十点半左右她差不多就睡了。
今天晚上余笙难得没睡,一个人穿着羽绒服、披着披肩坐在门口等陆烟。
刚坐下没多,背后就响起一道细碎的脚步声,余笙下意识转过头看了眼。
是多吉。
多吉见余笙看过去,脚步僵在原地,手上抱着柴火同余笙腼腆地笑了笑,嘴上别扭地说了句:“晚上很冷,阿拉玛让我给姐姐生点火取暖。”
余笙闻言招了招手,示意多吉过去,等多吉走近,余笙蹲在一旁认真地望着多吉。
多吉穿着宝蓝色为主的勒规藏服,双手轻放下手上的柴火,掏出打火机,弓着腰慢慢点燃引火。
等小树枝烧起来了,多吉又拿大块的柴木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