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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纳德把遮住下巴的衣领往上拉了拉,对着全身镜板起脸,竭尽全力营造出一种官方的气质。
他腰板前所未有地挺得笔直,双手紧贴裤缝,胸前金属制成的黑夜圣徽闪闪发亮,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就连最上面的扣子都扣上了。
这身装扮搭配上严肃的表情,使他整个人都焕然一新,散发出一股干练可靠的气息,让人愿意忽略他年轻的脸而相信这是一位资深警官。
虽然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但短短六秒后他就破功了,极不习惯地把衣领往外扯,又想要卷起袖子,把塞紧的衣角扯出来,浑身都不自在。
他在镜子前面扭动了一会儿,最终什么都没做,保留了这套让他的形象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服饰。
“老头。”伦纳德小声说,“我以后真要这样?我好不习惯啊,感觉走路都好别扭。”
说罢他就觉得自己脑袋一痛,帕列斯用伦纳德的手恨铁不成钢地拍了这不长记性的脑瓜子一巴掌,丝毫没有把它打得更不聪明的担忧。
苍老的寄生者怒道:“你应该感谢自己,当时还在铠甲内!你没有注意到她的肩膀上有一只乌鸦吗?那是一只神话生物,她脸盲,乌鸦可没这毛病!”
“要是没有那铠甲挡住了你的脸和气息,今天你照镜子的时候就应该戴上单片眼镜了!”
伦纳德用手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依然不死心地滴咕了两句:“也不一定会再碰上……”
帕列斯哼了一声,伦纳德也缩缩脖子,望天望地吹口哨假装无事发生,难得不死鸭子嘴硬。他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很没底气,毕竟才隔了三个月,自己就又一次遭遇那个恐怖的恶魔了!
——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追查恶魔犬的那一晚也偶遇了某个“路人”,所以其实在廷根神降后没多久就再度见面了。
…………
两天前,他从病床上醒来之后,寄生者老头就提醒他:“她已经记住你的声音了,以后少说话。”
当时伦纳德吓了一跳,差点问出声来。被刚端来热茶的索斯特看到才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半句话吞了回去,就听老头继续在脑子里叨叨:
“我已经把相关的记忆取走了,这是为你好。”
“什么?!”
伦纳德心里一急,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声,便看到索斯特诧异地看着自己,两人大眼瞪小眼几秒后,索斯特很有耐心地问:“你对教会的补偿措施有什么不满意吗?你是伤员,有意见可以提出来的。”
原来索斯特队长刚才在说这个,谢天谢地,我差点就要暴露了……伦纳德松了一口气,假装没听见老头恨铁不成钢的冷哼,扶了扶头上脸上的绷带,笑容满面地对索斯特说:“没,我没听清楚,我受伤了感觉耳朵有点不太灵敏,能再说一遍吗?”
“听觉受损?要不要去做个检查?”
“不用不用,我现在已经感觉好起来了!”
“……那就好。”索斯特将信将疑地看了伦纳德一会儿,觉得他这一惊一乍的态度十分可疑。伦纳德索性尽力瞪大眼睛让自己看上去无辜且单纯,再加上平时他多多少少有点脱线,索斯特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劫后余生,这小年轻有点情绪激动。
他清清嗓子,继续复述上头的通知:“安东尼大主教听说了你不惧危险的英姿(伦纳德的脚趾开始扣紧床单),对你表示了褒奖。本来按照规章应该给你一些奖励和实质性的补贴,但是考虑到那是你在我做出后撤暂避锋芒的决定之后英勇战斗,有违背命令之嫌,所以功过相抵,撤销了给你的奖励。”
索斯特的声音抬高了几度。
伦纳德用力点头以表示自己的听觉恢复了。
“在这次追击恶魔的任务里,你两次直面敌人,并且顺利击杀杰森·贝利亚一次。但你后来鲁莽行事,不够明智。当时你穿戴着封印物‘1-42’,所以不可能是受到了‘欲望使徒’临死前干扰情绪的能力影响,而是因为你的个人原因,方便说吗?”
索斯特说完,就认真地看向伦纳德,伦纳德用手指擦了擦被绷带蹭得有些痒的鼻子,冷静胡扯:
“因为我当时有些意识模湖,把那个陌生人错看成了作战目标杰森·贝利亚。”
帕列斯忍不住发出了被呛到一般的声音。
说谎总比吃牢饭好。伦纳德面不改色,八风不动,脸皮厚如城墙。帕列斯刚准备讥讽几句,却见索斯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懂了。”
索斯特倒是早有猜测,1-42的负面效果除了会用刀光缓慢切碎使用者的身体,就是让使用者的精神受到一些影响。伦纳德当时只剩下三十多秒,穿戴1-42的时间几乎到了极限,精神和肉体的双重负面影响下出现误判并非不可能,反而很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