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私人影院里只有他们两人,前面的大屏幕在播放一部爱情片,片子进展到一半,男女主角因为各自的苦衷分开,但分开后两人都非常痛苦,男主角找了他的朋友喝酒,喝醉了开始倾诉,整个房间里都响起他沉痛的哭泣声。
黑暗里的两人都面无表情,直到这幕结束,画面转到了主角还恩爱的回忆,林泊川突然问:“罗家取消婚约,就是因为当年那件事?”
知道臧白就是那个O,林泊川立马想到了这点,从网上那些真真假假的八卦来看,臧白婚约取消很可能就和自己有关。
“问这么清楚是要和我赔罪,还是要去和罗家赔罪?”
林泊川绷着脸,片刻后又轻嗤一声:“我是觉得你运气好。罗老爷子古板守旧,死之前都不准儿子们分家,你这种一点亏都不吃,一点不能忍辱负重的,嫁到那种家庭里,只有一个字——惨。”
臧白也笑,淡淡说道:“嫁给强X犯就不惨了。”
阴影里林泊川紧咬着槽牙,两边腮帮鼓了起来,“强X犯”这三个字像钉子一样扎进他的脑子里,让他冷汗直冒。他忍了忍,把这噎在他喉咙、快让他窒息的指控咽下,表情放松了些。
私人影院的按摩沙发紧挨着,林泊川倾身靠近臧白,诚恳地和他耳语:“你当时很爽吧,夹那么紧,抬着屁股往我身上撞,爽完就不认账了?”
“你如果非要把这定义成一场强X,那你也是另一个合谋。”
屏幕不停闪动的光打在臧白的脸上,映得他的脸时而惨白,时而惨绿,像恐怖片里没有生命的人偶。
这也是他当年无法接纳自己的点,他有快感,他竟然在那场肮脏的犯罪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快感,这让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和自我厌恶里。让他觉得自己也是犯罪者,林泊川和这个淫荡的自己,一起伤害了那个清白无辜的自己。吴教授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为他纠正了这样的想法,把他对自己愧疚和厌恶转移到对犯罪者的憎恨上。
现在他听到这话从林泊川口中说出来,臧白简直气得发抖:“林泊川,你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不用有一天,我已经得到了报应。”林泊川撤回自己的位置,这话在嘈杂的电影背景音中,像机械发出的无机质的声音。
臧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阳痿啊,的确很像是老天给你这种人的报应。”
“你要这么想心里会舒服一点,那就当是。”林泊川面无表情地说。
两个小时的电影还没结束,十分钟后,两个人再也无法这么单独和对方呆在一个空间里,于是一起离开了影院。至少回到家里,他们不用这样面对彼此。
下了车,林泊川把刚刚买给他自己的东西给了华小豪,交代他随便怎么处理了。刚刚买那么一些,只是导购员推荐说和臧白那身很配,于是他掏了钱。林泊川不喜欢自己身上穿戴着任何带logo的商品,这也是他们林家人的习惯。
他迫不及待往屋里走,不想再和臧白多呆一刻。
臧白却坦然地收拾起给他买的“礼物”,让华小豪帮他拎到屋里。他下车走了一段距离,华小豪费了好大劲才把那捧花完整地从车里抱出来,追上臧白。
“臧白哥,您的花。”
臧白转头,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
华小豪憨厚地笑了笑:“哥说怕你不跟他回来,买来哄你的。”
“真是他买的?”哪怕真的是为了让自己跟他再回到这里,臧白也不信林泊川会买这种东西。
华小豪有点不好意思:“是林哥的意思,我去替他选的,您是不是不喜欢啊?”华小豪好像觉得自己办了件错事,有点无措起来,“其实我哥这方面很迟钝啦,看他着急,是我给他出的主意,但我其实经验也不是很多,心想花的话大家都喜欢……”
臧白上前两步接过了那捧沉甸甸的鲜花,对华小豪说了声谢谢。
第二天,林臧夫夫亲密逛街购物的话题登上热搜,谣言不攻自破。
也有人质疑两人在镜头前演戏,比如臧白笑得不够自然啊,林泊川表情太过漠然什么的。当然,有那场豪华的梦幻婚礼做铺垫,更多人还是相信两人是真爱,大家也很能接受每对伴侣都有他们自己的相处方式。更有人表示自己梦想中的柏拉图式恋爱就是这样的。又有人来否定,如果连对对方的身体都没有兴趣,那绝不是真的喜欢,因为爱本身是以性为起点的。但又有人说,世界上还有无性恋的群体,不要拿自己的经验往所有人身上套。
林氏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希望林泊川再继续被公众讨论,林家的公关也在把节奏往私事、家事的方向带,大家不应该把目光聚焦在这种事上面,更应该关注社会公共事件。
所有人好像都对这个结果还挺满意,林泊川也承认,他自己也有得有失,虽然这得失不太成比例。但始作俑者即是臧白,他也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如果臧白把这当做报复的方式之一,那他也就这么受了,毕竟当年是自己把他害得挺惨。
唯独一个人很不满,哪怕华叔也已经知道臧白和林广跃的交易,也无法理解臧白做出这种事。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林泊川为他付出的种种,老管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为他家少爷感到不值得,同时也认准了臧白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次臧白回了林家,华叔对他冷淡了许多。
或许一个管家也不能怎么难为你,但他事事怠慢的话,总归还是会让你不太舒服。
比如,华叔看着保姆拿个笤帚慢慢在打扫客厅,就问她怎么不用吸尘器。
保姆对客卧努努嘴:“先生不是还没起嘛,吸尘器多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