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风愈发凛冽,也不知道维修工怎么这么缺德,这路灯只修拐弯过后的这几盏,头顶的路灯锃光瓦亮,蜉蝣萦绕在路灯下,宋有方的影子尴尬地缩成了一团,正好在他的脚下。
庭云抿着嘴,眼神中带着些许的防备,似乎在等宋有方给他一个解释。
“庭云…” 宋有方以为他这辈子想和庭云再搭上话都难,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措手不及。
庭云抱着公文包,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光线之外,站在了他觉得稍微安全的阴暗之中。
“宋先生,您跟着我做什么?”
庭云的客气让宋有方有些受伤,从 “宋先生” 到“先生”,再到 “宋有方” 这个名字,庭云话费了很大的时间才改口,自作孽不可活,想要再从庭云嘴里喊出自己的名字比登天还难。
他俩离得这么远,根本不是能说话的距离,但宋有方只要稍稍有往前的企图,庭云就会慢慢朝后退,退了几步后,宋有方放弃了,站在原地不再上前。
曾经信誓旦旦地跟父亲说自己后悔了,要选庭云,如今庭云就站在自己跟前,但是庭云的种种反应,让宋有方没有勇气开口。
见宋有方不说话,庭云主动问道:“给我发消息的是你吗?”
宋有方不能否认,“是。”
“那个跟着我的人也是你,你让我注意谁?”
宋有方知道庭云误会了,忙道:“晚上你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之前…”
“不太安全,是因为你跟着我对吗?” 庭云毫不留情地打断道。
宋有方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想跟庭云说有图谋不轨的 alpha,可他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图谋不轨,他在庭云心目中的形象也高大不了多少,对于庭云来说,他也是个十恶不赦的 “坏人”。
“庭云,真的会有居心不良的 alpha…”
“在哪?” 庭云直勾勾地看着宋有方,似乎再问他,这条路上的 alpha,除了他还有谁,那个居心不良的 alpha 还能是谁。
宋有方张了张嘴,庭云敏感,对自己的防备心又重,反复逆庭云的意思,气氛只能更僵硬。
“可能是我太紧张了,但是晚上真的不安全,我吓到你了,抱歉。”
“谢谢您提醒,有事情我会报警的。”庭云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笃定,还重读了 “报警” 两个字。
接下来是无尽的沉默,可这种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庭云没再继续追问宋有方来的目的,转身就想离开。
“庭云!” 宋有方一时情急,疾步追了上去,他想拦住他的 omega,就连信息素的味道也变得急切和厚重。
巨大的压迫感从背后袭来,庭云被硬生生地逼到紧靠着墙壁,他抱着胳膊,缩起脖子,紧张到呼吸都滞了滞。
空气中柠檬的酸涩变得很淡,就像是冲泡过很多遍的柠檬片,变得有些寡淡无味,庭云的腺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如果说,先前宋有方的信息素对于庭云来说,具有很强的安抚作用,如今宋有方的信息素,就是庭云噩梦的源头。
这恬静的薰衣草香气,像是一只狰狞的手,拽着庭云陷入回忆的沼泽里。
发情期求而不得的痛,和他破败不堪的尊严,清洗标记后,腺体损伤导致的信息素紊乱,撕心裂肺的呕吐,和持续的低烧,他夜里流的泪,都拜眼前这个 alpha 所赐。
宋有方不敢去碰庭云,因为他确信没有拿信息素压制庭云,可庭云的脸色惨白,嘴唇在微微颤抖,稀薄的柠檬苦苦挣扎,拼命想要逃离自己身边。
清洗标记过后的 omega,为了自我保护,生理和心理上都会本能的抗拒标记过他的 alpha。
宋有方任命往后退了几步,“庭云,你别紧张… 你别怕我…”
当 alpha 不是 omega 的保护伞后,他的信息素味道,就犹如洪水猛兽, 让庭云招架不住。
“你到底… 要做什么…” 宋有方拦着自己不让走,就表明了他不是心血来潮的关心,可庭云想不到宋有方找自己的理由。
宋有方的喉结在上下鼓动,双手握成了拳头,又慢慢松开。
“我仔细看过强制抑制发情的病例,很疼,对吗?清洗标记手术也很疼… 庭云,你腺体恢复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