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一下吧。”魏予怀同意。
但他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此情此景,今生难再遇。
“傻崽,咱俩拍个照呗。”魏予怀把自个儿的单反拎出来,比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咱像那对麋鹿一样。”
楚和这才意识到,虽然他拥有魏予怀那么多画和照片,却没有一张合照。
于是就这么拍了。日出持续不过几分钟,最美的霞被视网膜抢走,胶片里只留下俩半披着羽绒服、张牙舞爪比“耶”的小傻子。
楚和觉得这张照片太珍贵,于是把俩人的头截掉,只留两个影子,发了条朋友圈:[俩人,日出。]
因为信号不好,楚和试了好多次好久才发出去,魏予怀则在一旁自己的摄影水平表示满意:“你真上相,你咋不画自画像呢?”
“画过,画砸了。”楚和继续拉着他走,朝着日出,徒步去远方。
他们遇到石头险滩,不得不踮着脚去找牢固的石头。魏予怀总是冲在前面,踏好了石块后才把楚和接过来。石头不稳,站不下两个人。可不管不顾的旅人啊,总喜欢干叛逆的事,比如在乱石堆里抱在一起,对着空无一人的山谷大喊,又因为一个踉跄摔得满嘴的泥。
“你好笨哦!”魏予怀嘲笑楚和。
“你也傻啊!”楚和也这样回击。
多好,这里人烟罕至。
只有旷野的风吹散那些呐喊。它说,慢些走,慢些走。
只有零星的羚羊蹬来蹬去。它说,别回头,别回头。
一路喊,一路跳,他们走到世界尽头。
于是肆无忌惮地极目远眺。雾气挟裹着山庄、种植园、居民区朝眼前涌来。脚下是悬崖,稍稍低头可以见到南部海滨,小成一个蓝点,却足以想象那里人,载歌载舞,说不定也在和山巅上的你我他打招呼。
“手机没信号。”魏予怀突然说。
楚和不知何意,只回了一句:“毕竟在山区。”
“你瞧,我们脱离最重要的通讯工具,手也能这样牵在一起,”魏予怀骄傲地把两人十指相握的手高高举起,冲着远方的山川河流、雾霭流岚,扬声喊着,“那今后的日子,它一定分不开。”
“今后?”楚和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金光下的魏予怀温柔极了,像永不谢幕的双人戏主角,“你觉得今后有多久?”
“以十天为单位,”魏予怀对这个计量方式非常执着,“我不想思考今后,我就想过好每一个十天。”
然后十天复十天,一年复一年,每一个节点都是新鲜的,每一次倒计时,都像是于世界末日里相爱。
楚和懂他的意思,于是打趣道:“那你想要多少个十天?”
“这需要等到我离开这个世界时才能知道。”魏予怀侧身,把牵手变成拥抱,“到那时候,我把我活的天数除以十,再告诉你答案。”
这话的另一层含义是,“一辈子”。这是楚和未曾考虑过的单位,但他这回愿意陪着探个究竟。
“这么自信?”楚和闻到露水沾着草香,“我们认识才多久?不怕有变故?”
魏予怀说话底气很足,以至于楚和隔着上衣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
“怕什么?我们在世界尽头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我!长不长!
第53章 “令郎很厉害”
他们一路从霍顿平原开到康提湖,从日出开到日落,途径一片无人问津的村落。僧伽罗人头戴金色的饰物,黝黑的皮肤在绿林里穿梭,朝着来来往往的游客露出雪白的牙齿。
开到疲惫,驾驶座就换人。魏予怀爱开快车,一到无人区车速就在警戒线附近蹦迪,惹得楚和在一旁直喊“慢点”“你他妈停下”,这时小司机就会递去一个调笑的眼神,戏弄话里不明不白的暧昧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