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时轲还没醒来,他昨晚睡得很晚,在天快亮的时候,他把小房间里的音响扭开,混着雨声,他才迷迷糊糊睡着。
他是被阿姨叫醒的。
大家都还在睡觉,昨天晚上都很晚才睡。
周时轲站在房间门口,眼睛还没睁开,怀里就被塞进来一束花,叶子和花瓣还带着水珠,周时轲瞌睡醒了一半。
“谁送的?”周时轲低下头,看着怀里的白玫瑰,花瓣很滑,偏厚,层层绽开,并不是市面上那种包装得很夸张很花哨的花束。
就几支玫瑰,包在淡蓝色的纸里,底下的花枝还有点扎手,看来包花的人手法不太专业。
阿姨本来在厨房忙活,她把水在围裙上擦了擦,朝外看了几眼,也是一脸茫然,“不认识,长挺好一小伙子,我让他进来他也不进来。”
不会是粉丝,这里他们进不来。
周时轲觉得他大概猜到了是谁,他把花塞回给了阿姨。
“丢了吧。”
阿姨满脸不赞成,一张嘴,周时轲就知道她又要唠叨了。
“不丢不丢,您找个地儿放着吧,放洗手间放厨房插外面院子土里,都没问题。”周时轲懒洋洋的说了一大串。
“哦哟,放厕所,那怎么能行,这挺漂亮的,花没有问题的……”她边说边拿着花下去了,周时轲看见阿姨在柜子里翻了一个花瓶出来,把花束外面那几层纸拆了,把花插了进去。
周时轲回了房间,他拉开窗帘,在门口停了很久的车正好掉头离开。
他站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把自己丢到床上,半耷着眼皮发呆。
他想到了昨天晚上。
其实年少时,为了追到自己喜欢的人,做出一些傻逼无脑的行为都是可以理解的,他那时候为了追傅斯冕,也做了很多蠢事。
很难想象,他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为了傅斯冕从十几岁便一直留在南方。
他一直不太习惯南方的气候,潮湿,夏天来得特别早,走得又特别晚,他为傅斯冕牺牲了很多,对方要是不知道,完全是他一厢情愿,那也只怪他自己,可傅斯冕知道,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现在这是轮到傅斯冕了?
周时轲用被子蒙住自己,想了没几分钟,实在是扛不住睡意,又睡过去了。
傅斯冕今天也在家,他沾了一身的水汽上楼,厨房里傅斯雅正在烤面包,她在江城老宅呆得无聊,跟老师学了烘焙,迫不及待地跑来北城和傅斯冕分享。
她戴着手套出来,“见着阿轲了?”
傅斯冕缓缓摇了摇头。
傅斯雅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转身回厨房端了一份蛋挞出来。
“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傅斯雅将傅斯冕拽到餐桌旁边坐下,摘下手套,“我还熬了粥,你等会吃点东西再去公司。”
傅斯冕动作有些机械拿起一个蛋挞咬了一半,甜甜的奶味和上面酸甜的果酱在嘴里爆开,他不喜欢这些甜食,周时轲反而喜欢。
热气腾腾的海鲜粥,用的都是上好的虾和贝,光是这一份,在餐厅里就是四位数起步。
傅斯雅长发挽在脑后,她出现在这里,冲淡了低迷颓丧的氛围。
她始终笑语盈盈的,即使是聊起周时轲,她的语气都轻松又自然。
“慢慢来,不着急。”她说。
傅斯冕冷淡的面容出现了短暂的松动,他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周时萱在给他物色对象。”
这不需要查,大家都知道。
当然周时萱也不是那种大肆宣扬跟周时轲找不到对象似的,只是有人问起来,她便说还没影呢,找不着合适的,自然就有人帮她留意。
周时萱把周时轲捧在手心里,要是她知道了周时轲和傅斯冕以前的事情,估计是没办法好好收场了。
傅斯雅想了一会儿,拾起桌子上的勺子塞到了傅斯冕的手里,“那也急不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啊,你不听我的,阿轲的性格那么犟,我们都看得出来,怎么你就看不出来呢?”
“我看得出来。”傅斯冕声音低低的,他感冒还没好全,声音听起来微哑,总想哭过后的声音,不过一旦配合着他的面无表情,就不会产生这种误会了。
也只有在傅斯雅面前,他才会懒得掩饰,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才是他的本性。
傅斯雅托着下巴,打量着傅斯冕。
她其实一早就料到这两人会闹翻,也知道傅斯冕会后悔,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周时轲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这点,估计傅斯冕自己都没想到。
同时,她也没想到,傅斯冕能栽这么狠。
她觉得开心。
“傅斯冕,姐姐很欣慰,”傅斯雅缓缓说道,她看见傅斯冕疑惑地看着自己,“至少傅家终于出了个人,对不对?”
“以后,就算你和阿轲没成,你也知道该怎么去对待喜欢的人了,”傅斯雅笑得很温婉,“你喜欢他,你不能只知道索取,明白吗?”
傅斯冕很久没说话。
他看着面前袅袅上升的雾气,觉得所有景物的都好像蒙上了一层白蒙蒙的雾。
“只能是周时轲,不会有别人。”他声音很轻,漆黑眸子里的坚定令人心惊。
北城几乎被泡在了水里,全国不少城市都或多或少受到了连续不断的雨的影响。
暴雨过后也不完全停下,反而是淅淅沥沥的一直下个没完,城市排水系统做得再到位也扛不住这种连绵不绝又偶尔凶猛的攻势。
周时轲新歌发了,帮周时旬的设计拍了几组照片,找上来的代言都是看中他本身的流量,宋归延也不建议他接,他立马就闲下来了。
变成了一个和杨上臣一样的闲人。
方卡都有事做,他外表极具有迷惑性,嘴甜长得乖,在医院混得风生水起。
酒吧的包厢里。
周时轲窝在沙发角落里玩手机,杨上臣摸了摸自己旁边小男生的下巴,扭头对周时轲说道:“跟你说个事儿,方卡昨天被他对象揍了一顿。”
周时轲缓缓抬起头,“什么?”
“你别这幅表情,我也是刚知道,他挨揍之后离家出走,昨晚在我家睡的,就嘴巴破了皮儿,眼睛肿了一小块,手背上几块淤青,权言后来追来了,好家伙,满脸血过来的。”杨上臣踩着茶几,他乐得看热闹,反正方卡打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以前跟着方卡的人每天都胆战心惊,就怕方卡心血来潮反手就是一耳刮子。
权言是留在方卡身边最久的,方卡说他是对象,那就算对象吧。
杨上臣捡了颗瓜子丢周时轲,“三儿,你去和方卡说说呗,他要是真喜欢权言,就别整天和人闹,方卡听你的。”
他说完,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算了,你自己都没捋清楚呢,让他自己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