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盱就地找了一个餐厅把傅斯冕带进去,随便扫了眼菜单点了一堆东西,又找服务生要来干毛巾递给傅斯冕,傅斯冕只是把毛巾拿在手里,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
现在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因着是周末,用餐的人依旧不少,浑身湿漉漉的俊美男人一身的颓丧气息,引得旁边几张桌子的客人都偷偷打量傅斯冕。
赵盱烦得很,一一全看了回去。
他看完,才语重心长地同傅斯冕说:“傅总,我觉着,你和阿轲,真走到头了。”
傅斯冕抬起眼来,赵盱被对方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比夜里的大雨淋漓还要漆黑阴沉,眼白里弯弯绕绕地布满了红血丝。
他已经很久没休息好了。
赵盱呼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说话。
他余光看见傅斯冕慢慢扭过头,看向了餐厅外,落地窗外,不远处,就是之前宋归延的车停着的地方。
他像被抛弃了的一条狗,一直看着周时轲离开的方向。
赵盱连宽慰的话都说不出口,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对于傅斯冕而言,到底是看着周时轲和别人在一起更难受,而是从此以后分道扬镳更加令人绝望。
如果最后和好了,那这场恋爱,谈得也太艰难和痛苦了,先是阿轲,再是傅斯冕。
菜上来了,热气腾腾的蔬菜汤,冲淡了雨夜里的寒气。
傅斯冕太惹眼了,服务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最后看见他手里的毛巾,主动问:“需要换一条毛巾吗?”
赵盱知道傅斯冕此刻才懒得搭理别人,他代替对方回答了,“不用了,谢谢啊。”
此刻什么劝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除非赵盱能把周时轲绑来,可他没有那个狗胆,谁都没有那个胆子。
赵盱看了一眼,将烤面包推到傅斯冕面前,“傅总,您不吃东西,你要是把自己饿死了,周时轲可就真要跟别人跑了。”
“……”
赵盱说完,觉得这威胁真幼稚。
直到看见傅斯冕伸手拿面包,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他顿时又觉得,虽然幼稚,但好像很他妈的有效。
于是他继续说:“傅总,我觉得这事儿急不得,您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化冰也是一个道理啊,您越抓狂,宋归延就越得意,他就等着您变成现在这样呢。”
“您只管对周时轲好就行了,是吧,咱们靠捂,总能捂热捂化,我觉得周时轲和宋归延压根没戏。”
“为什么?”傅斯冕终于说话了,他看了赵盱一眼,满脸写着“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出来那就没完”的表情。
“……”赵盱认真地想了想,用理科生的思维解构了一遍这几人的关系,慢慢说道,“像宋归延这样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一定不会去做的,他也不是那种会突然去喜欢一个人的人,所以我初步断定他对周时轲蓄谋已久。”
赵盱说到这里,看见傅斯冕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继续说:“那为什么他这么自信的人,又动了心,却没有去追求周时轲呢,那肯定是因为他没有把握,他没有把握周时轲会回应他,也就是说,周时轲不喜欢他这种类型的人。”
“所以傅总,您是有优势的,周时轲喜欢过你。”
当然,劣势他没说。
他只想傅斯冕振作起来,别的什么也不求了。
傅斯冕垂着眼,睫毛因为被打湿而缠结在了一起,他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在听见赵盱说的一大堆之后,眸子才比之前亮了一点。
虽然他知道赵盱是安慰他的,但这种时候,他需要有人说这些话骗骗他,即使是假的。
“我做过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傅斯冕声音嘶哑,他肚子里沤了一大堆想要说给周时轲却一直没说出口的话。
因为他的傲慢,他的清高,他不屑于去对周时轲说那些。
“他说淋着雨散步很浪漫,我说那是没有脑子的人才会去做的事情,其实我只是觉得淋雨可能会感冒,”傅斯冕咳嗽了两声,他不是在说给赵盱听,他只是需要把这些话都说出来,“我没有去考虑过他的感受,我觉得好的,就都给他,我没想过他需不需要,分手那天,我才发现很多我送给他的东西,连标签都还在。”
赵盱低着头,戳着面前的土豆泥,他听着也跟着难受了起来,这两人从在一起到分手,再到现在,都是他看着过来的。
“我真的没有不喜欢他,我没有。”傅斯冕垂着眼,眼睫挡着眼底的潮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他,所以大学还没毕业,我就带他见了父亲,见了傅斯雅,我不是故意说那些伤人的话的,赵盱,这是报应。”
赵盱没做声,因为他赞同。
当初傅斯冕说那些话做那些事的时候,他就拦过,也不赞成过,如果傅斯冕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没必要”“不需要”也就算了,可口不对心,迟早会遭反噬。
“真傻。”傅斯冕呐呐道。
赵盱以为他是在骂他自己傻,骂他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在北城遭罪傻,他抬起头,正要说没有的事,谁能不吃感情的苦呢,被傅斯冕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阿轲应该早点提分手的,那样就可以在我身边少受点委屈。”
“早一点就好了。”
青年伏在桌面泣不成声,他觉得太晚了,不是觉得自己悔悟得太晚,而是觉得周时轲没有早点丢下他。
旁边有人路过,不停看。
赵盱仰起头,“看什么看?”
那男生怼回来,“不能看?”
“不能。”
“凭什么不能?这是公共场合。”
傅斯冕听见耳边的争吵,抬起头来,瞥见过道上男生的脸,愣了一下。
对方眉眼间几分神气,和周时轲很像。
他收回视线,对方却愣住了。
他一直盯着傅斯冕,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傅斯冕长得太好了,帅哥满大街都是,但一身高不可攀那浑然天成的衿贵,不是俗物。
一看就很有钱。
“先生?”男生伸出一只手,五指漂亮纤细,“可以认识一下吗?”
傅斯冕淡然地看向窗外。
“赵盱,让他滚。”他淡淡道。
赵盱站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小男生,对方后退了两步,小声嘀咕了一句“凶什么凶嘛”就撒开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