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也不是非要娶妻的那种人,早年间就租妻过,后来做了官儿,也陆陆续续租了两回妻。算起来,这几次租妻,给他带来了三个儿子,都是一直带在身边的。
入城之后,有早已等着接家主的仆人接住了白芳敏一行。此时白芳敏也不坐车了,而是骑着马车一边游览京城街景,一边往家的方向去。
无论什么时候,人都会怀念自己的家乡。此时的白芳敏就更是如此了,要知道这里是京师!相对于其他地方,这里的繁华和乐要更上一层楼!哪怕白芳敏是在泉州做通判,见识了泉州这座港口城市的繁华开放,也是这样觉得的!
泉州也很富庶,相比京师还要有活力的多,但在白芳敏眼里,泉州根本无法和京城相提并论!京城的底蕴,京城里就算是普通小民也具有的那种自如,泉州根本不能比!
“数年在外,没想到京中变化也这么大。”白芳敏摸着胡子,颇有些感慨的样子。
给他牵马的是今天来接人的仆人之一,听自家老爷这样说,见机就凑趣:“老爷说的是呢,京中乃是天下之首,汇聚的是各方风气!人都说杭州是天下风气之先,变化最快!可真要说起‘海纳百川’、包容各样风气,还是得看咱们京里!”
白芳敏听得微笑点头,这话正对他眼下的心思。
而就在这时,白芳敏注意到前面街口经过了一顶异常华美的轿子不只是轿子,那轿子前后有身着绫罗绸缎的小厮跟随,后面还跟着数顶华丽女轿。再加上在后打马跟随的好事子弟,看起来排场非凡呐!
白芳敏本就是京城人士,见那些轿子的样子,自然立刻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便道:“那样的排场,不是当红的娘子,决计是没有的七八载离京,京中风月事所知不多矣!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娘子,能不能稍后拜访一番。”
白芳敏当年人在京城的时候,并没有真正的老相好。毕竟他家世普通,读书有很花钱,根本没有太多钱在这种事上消遣。真正能在风月场上混,已经是他中进士之后的事了!
说起来,新科进士还是蛮值钱的,那个时候他和同年们把京中上档次的人家都走了个遍,花钱也不多——就算是女乐,只是普通地侑酒、表演,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只不过女乐、雅妓这些人日程满满的,难以约到。
而新科进士的身份就是一块敲门砖,让白芳敏这些人可以顺利插队,成为许多行院女子的座上宾。
也就是那个时候,白芳敏算是‘知风月’了。
此后,他外放做官,做县令的时候不说,做泉州知州的时候也算是常常出入风月场所的。泉州虽然只是一州之地,可那里是几个对外贸易的港口之一,有大量海商、工厂主,还有市舶司一干狗大户,自然能吸引周边,乃至五湖四海的贱籍女子落脚。
得益于此,白芳敏人在泉州,也算是‘遍识群芳’了。
但在他眼里,还是在京城的时候,那些娘子们最好!一方面那个时候他刚刚考中进士,意气风发极了,留下来的相关记忆自然也得到了无限美化。另一方面,泉州行院女子的做派确实和京中不同。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歌舞伎町女招待,和银座女公关的差别的。不能说后者的品质就一定胜过前者,但两者之间确实有着不一样的特质。
相比之下,泉州那边是商业城市,一切当然是向钱看,男人如此,行院女子也是如此。另外,因为是面向海外的新兴城市,那里的女孩子也大多活泼的多。京中则不同,这里本质上也是向钱看的,但又不只是钱。
或许有不少行院女子心里只在乎钱,但表现在外还是不能那么‘俗气’。
京城里的行院女子,也讲究雅量!真正的名妓,不喜欢的男子,千金万金也不能叫她们动一下眉头。而喜欢的男子,她们倒贴钱也不是问题——这不是说养小白脸,若行院女子已经有‘靠山’了,这种行为是不行的。另外,这个男子没钱也得有拿的出手的东西,这样传出去才是‘佳话’。
总之,真正令京城里的行院女子真心结交,而不是拿你当提款机,你本人就不能是只有钱!
再者,京城里的风月场所还有与泉州全然不同的讲究这个说起来就更复杂了,但简而言之,就是多了一种‘矜持’与‘规矩’,这是过去很多年慢慢积累起来的,同样也是汴京作为京城的一种优势。
眼下白芳敏才入城,就见到了一位当红娘子的排场,心念一动,心思一下就飞到了风月场所。
听到自家家主这样说,牵马的小厮也伸长脖子往街口看。不只是看,还竖起耳朵听议论的人声。好一会儿才道:“老爷,小人知道方才经过的娘子是哪一位了——是北桃花洞撷芳园的行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