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牛儿进来,躬身道:“不是大事,原想等娘子有空了再说外头罗待诏到处寻严娘子不着,竟寻到这里来了。他说是严娘子托他的几样物件有好的,正要拿给她看。白日里怕搅了严娘子歇息,只能晚间寻人。寻到花月阁里,花月阁里的人又说严娘子应该在咱们这儿。”
红妃看严月娇,严月娇答应:“是有此事,前两日我嘱托罗待诏,若有好珍珠首饰,替我留意一些,没想到他找到姐姐这里来了。”
女乐、雅妓除了常常逛一些大店,也有自己常来往的掮客。过手这些宝货的掮客,也特别奉承她们,因为她们自己舍得花钱,比很多富贵人家要手松的多。另外,这些女乐、雅妓还结交了很多贵人,很可能为他们拉来生意,甚至比生意更宝贵的人脉。
本来这种时候是不合适让人进来的,红妃刚要发话,让那个罗待诏先等着。要么明日再来,要么朱英离开了再说。却没想到朱英先开口了:“既是这样的事,叫那罗待诏进来就是说起来,这罗待诏你平日用他么?”
“用过一两次,不多我原有合用的掮客,这罗待诏虽不错,却没有撇下旧人的道理,人家又没犯错。”红妃说的是实话,她之所以用过罗待诏,也是因为严月娇的关系。有的时候严月娇叫罗待诏送东西,她顺手有个‘小活儿’也会让他做。
这其实是给严月娇面子。
对于红妃的话,朱英不置可否。只等一会儿后,一个年纪在四五十岁,商人模样、穿时兴袍子的男子走进来,他就是罗待诏。罗待诏事先已经知道眼下郑王朱英在,所以立刻叉手行礼,然后又向红妃和严月娇问好。
这些都做了,他才拿出夹着的牛皮匣子,道:“严娘子遣小人寻些像样的珍珠首饰,小人一直留心的,这几日也是运道,正得了这几件好的,便一发送来了。”
牛皮匣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又一个的小丝袋,小丝袋又能卡在匣子底部,显然这是为了防止这些珍贵的首饰彼此划伤,减损它们的价值。
罗待诏打开了四个丝袋,两个是珍珠缬的珠花,一个是蝴蝶兰花的样式,一个是凤凰衔珠的样式。这两支珠花的钗脚都很短,而花头本身很大,这样看起来比起当簪钗用,倒是更适合做花钿。
本身很精美,珍珠也是好珍珠,更兼新奇别致,很不错了。
另外还有两样,一样是一对银手镯,银质素雅,上面有莲花之类的吉祥花纹,而珍珠就嵌在这手镯上。每只手镯是一大两小三颗珍珠,白银配珍珠,本来是过于素净的,但因为工艺好,珍珠足够大,中和了这一点,直觉的富贵又雅致。
最后一样是一对耳珰,别看是首饰大类里一般最不值钱的耳环,其实这四样珍珠首饰里,最贵的可能就是这个了!用来做耳珰的这对珍珠,不只是光圆净美,又足够大,关键是两颗珍珠放在一起,真是一模一样!至少肉眼看看不出不同。
如今可都是天然珍珠,珍品珍珠里能这样成双成对,本身就是一种难得了!这是要加价的!
至于手镯上嵌的珍珠,当心那颗大珍珠大小也比得上耳珰上的了,光圆净美似乎也不让,但红妃和朱英只瞥一眼就知道起价值必然不如——嵌在手镯上就有一部分看不见了,说不定这两颗大珍珠就有特别严重的瑕疵呢!
真要是没有瑕疵的,就该做别的首饰,将整颗珍珠展示出来才是!
朱英看了一回,兴趣就不大了,让自己的门客帮着掌眼。这些在豪门子弟身边做门客的,往往都精于吃喝玩乐,对辨认一些奢侈品的价值也是手到擒来。见了之后就对罗待诏笑道:“罗待诏是吧?这几件首饰怎么说?”
“官人问话,小人不敢欺瞒,这对镯子,胡乱给五十贯便是了。这两支珠花,是宫内造作所流出来的,当时到手时,蝴蝶兰花的就是八十贯,凤凰衔珠的要一百贯!这凤凰衔的珠子您是瞧见了的,其中有一颗大珠,您看看值多少?单卖这颗珍珠,也要六十贯了!小人挣个跑腿的钱,一样加五贯钱也就是了。”
“至于这对耳珰,两百贯严娘子拿去,只当是小人常往来的情谊。”
“你这人还真是漫天要价了,罢了,四件首饰都减半,如此就全要了,你看如何?”这门客显然也很懂‘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道理,更兼心中知道这些首饰的真实价格,便直接来了个狠的。
罗待诏面露为难之色:“这若是一成两成价,倒是能减,一下去了一半,是要亏本儿的!”
又还了两回价,镯子三十贯,珠花一个是五十贯,一个是六十贯,耳珰一百二十贯,总共是二百六十贯到手。也不用严月娇自己签花押,朱英直接替她付了钱。因为红妃的关系,朱英和她也算熟当然,眼下为她出这个钱,本质还是看红妃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