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道,您觉得您这‘病’是我干的。”

昌帝艰难地转动眼珠,对他怒目而视,陈因却仍旧维持着表情不变,“那您真是误会儿臣了。”

“弑父之行有违伦常,您毕竟是我的生身父亲,他……”

“必定不愿意看见我做出这种事的。”

“您该庆幸、该感谢的,当年救下我的是那么一位品行高洁的君子。”

……

“……那人教我立身、让我明白人生在世何为担当、何为责任……”

……

…………

“虽然您不信,但是您的‘病症’确非儿臣所为。”

他只是旁观了兄弟的出手,没有阻拦而已。

“您该信任儿臣的、您也只能相信儿臣……儿臣恐怕是这宫里唯一盼着您活下去的人了……”

他当然盼着他活着、最好活得久一点,活着才能看见这一切。

“毕竟、您当年也并未‘杀子’……礼尚往来,儿臣也实在无‘弑父’之意。”

亲眼见证权柄一点点落入他人之手,那恐怕对这个人而言,是比死还痛苦的折磨……

昌帝因为陈因前面的解释而渐渐放松下的神情因为最后这一句话重又变得惊恐,他瞳孔惊悸骤缩,费力地张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是不管是之前的喝骂还是刚才的推拒汤药,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他这会儿只能模模糊糊发出些气音。

陈因总算收起了脸上那温和到虚假的表情。

但是他也并未动怒,只是以一种平静——让人毛骨悚然的平静——表情看着榻上这位暮年帝王。

半晌,他突然扯了一下唇。

——这并不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