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反悔的机会,”薛兰令道,“你只需要告诉他们,真正的不识卷在我的身上,你不过是受我胁迫,不得不帮我说这样的谎话。”
段翊霜却摇首:“我不想说。”
薛兰令道:“那你想要做什么?”
段翊霜道:“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薛兰令道:“你有无数种选择,不必总是选择最难走的路。”
段翊霜就借着微弱的星光与萤火看他。
从下颌,到眉眼,再到那颗隐于暗夜却仍熠熠生辉的红痣。
段翊霜忽而道:“你不想活着。”
他顿了顿,也不用薛兰令应声,自顾自道:“如果当时,我当真听了你的话,依着你的说法,把不识卷的下落告知他们,那我今时今日,的确不会陷入如今境地。”
“可是依着你想要走的路来走,我将是江湖上第一个与你划清界限的人。若巨石门未落,你想做的事情还有更多。但我没有听话,在我合上石门的那刻起,你应该就已经猜出我想做什么、说什么话。”
——“但你没有出来,”段翊霜微微侧首,他眼底盛着溪流行过的粼粼波光,“你没有阻止我,或许是你觉得在那时出现,只会打乱你的计划。又或许是你觉得,在这之后,我还有回头的机会。”
然而他的神情从未有过如此认真。
段翊霜望着薛兰令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薛兰令,我不要回头。”
薛兰令竟也极不明显地蹙了下眉。
金骨扇打在臂弯,薛兰令浅浅吸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我不想活着,那就应该明白,我让你做的事情,才是最好的事。”
段翊霜道:“我当然知道,我也很明白。你不想活着,那等你死了,我也不活。”
他似乎将生死置之无物。
轻飘飘的,无所在乎。
他一语落音,金骨扇也随之落停。
薛兰令低声问:“段翊霜,你有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