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苍白的手就像一道忽而打进黑暗里的光。
那只手静静放在桌上。
每寸肌肤都像在发光。
段翊霜的目光不自觉地跟上这只毫无瑕疵的手。
白,且光滑,没有茧子,也没有伤痕。
不像那些风吹雨打里不断过活的江湖人。
段翊霜听到他在说话。
他说:“我说过很多次,我是个坏人,我一定会做很多不好的事情,你既然很想知道,那我也可以告诉你。”
段翊霜倏然抬眼,就撞进一双深渊。
薛兰令道:“那就从最开始说起。我杀了蔚飞白。”
段翊霜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看着薛兰令,却连半个字都回答不出来了。
薛兰令继续道:“我杀了蔚飞白,走出大漠,我又杀了对我出言不逊的天问斋门人。”
“我杀了楼鹊已,又杀了神梦阁的少阁主,把他的死栽赃给陨星坞。直到现在,江湖上还在流传,是陨星坞杀了神梦阁的少阁主,他们总是不知道真相,因为他们更喜欢相信最不可能的真相。”
段翊霜哑声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薛兰令似牢牢摄住他的心魂。
哪怕只是被这双眼睛凝视,他的耳边就好像都要被心跳占满声响。
薛兰令道:“我杀蔚飞白,因为我恨他,我杀天问斋的人,因为他们出言不逊,我杀楼鹊已,因为我想杀他。我想做的事情,我就做了,我想杀了谁,我就杀了谁,这本不需要更多的理由。”
薛兰令顿了顿,又道:“我救林氏兄妹,不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与寿雪风相识,我救他们,只是因为我想救,所以我救了他们,我与他们通信时得知寿雪风与他们的父亲有旧,所以我让他们请来了寿雪风。”
段翊霜问他:“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薛兰令道:“我要做的事很多,你也不用总是追问我,因为如果知道真相对我而言有利益,那我一定会告诉你。段翊霜,这所有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我布下这片棋局,落了子,棋局走向就要由着我的心意而走。我可以摘下棋子,也可以让他置身于乱世洪流,我如何下棋,这天下就会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