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之后,土路上异常湿滑,高长齿木屐可防滑,然这场雨来的突然,几人都没换鞋,于是乎,萧钦之一手提着木屐,一手提着大草鱼,赤着脚踩烂泥地,毫无形象可言。
赵氏兄弟本就不是讲究的人,见萧钦之带头,学的有学有样,紧随其后。
这又打破了徐邈的固有认知,先是原地踌躇不定,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提着衣袂,木屐踩着烂泥,蹑手蹑脚的前行。
顾忌这,顾忌那,专门找干处草地踩,可这都烂泥地了,哪有好地方,才走几步,徐邈的木屐已经沾满了烂泥。
萧钦之回眸,看着徐邈的样子,捧腹大笑,亮出手里干净的木屐,打趣道:“仙民兄,你瞧,我这木屐还是干净的,你还不如一早就脱了,现在脚也脏了,木屐也脏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一样!”徐邈虽是在艰难的前行,却是犀利的反驳道:“脚踩木屐,是烂泥脏了木屐,乃不失初心,弃了木屐,脚踩烂泥,是烂泥脏了脚,此乃沆瀣一气,同流合污,此乃粗鄙之举,两者大不一样啊。”
“天要下雨,地上起烂泥,此乃天道,非人力可控制,卧阑听雨,焚香听乐,梅兰竹菊,通幽小径,自然适合踩木屐,至于这烂泥地,无一处干净地方,一片莽莽皆是烂泥,自然适合赤脚踩,哪个合适选哪个?依我看,踩木屐与赤脚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举,原不分贵贱,一旦被有心人注意到了,开始赋予了不同含义,于是就有了贵贱之分。所以,仙民兄你可不能落了俗套,你穿木屐踩烂泥,我劝你小心点,莫脚一滑,摔倒了。”萧钦之赤着脚,在烂泥地里走,肆无忌惮。
人一旦挣脱了束缚,便会活的自在,释放天性,萧钦之现在就是这样,还能朝天踢上一脚烂泥,朝着前头走时,忽而想起一件事,又道:“由此,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家后山上的千老道,养了一群仙鹤,他好的是仙鹤之姿态优美,而我也好仙鹤,然不是好其姿态优美,乃是好鹤肉美味。仙民兄,你怎么看?”
只是,徐邈久久未作答,紧接着,后方又传出“啪”的一声响,萧钦之回首,就见徐邈一屁股摔在了烂泥地里。
“哈哈哈瞧我这张破嘴,刚还说呢,要你注意着点,别摔了。”萧钦之杵在原地,一手提木屐,一手提大草鱼,坏笑个不停。
赵氏兄弟憋着笑,回去扶起了徐邈,这才发现木屐断了齿,也坏了,显然是穿不成了。
徐邈只好赤着脚走,幽怨道:“这双木屐误我,让钦之兄看了笑话。不过该说还得说,钦之兄啊,你这张嘴,真是,那仙鹤可观不可吃,若是被千天师知道了,怕是要寻你家族长理论的。届时,又少不得一顿打骂。你说你爱吃就吃呗,自己养一群,躲家里吃就完了,千万别说出来,否则,定有一群人来声讨你。”
萧钦之笑道:“嗯,倒是因吃仙鹤被族长训斥过,却也不是因吃而受训斥,乃是因我们兄弟将他养的一群仙鹤吃光了,一个不胜,他没法附庸风雅了。至于千老道,从不在乎这个,乃是因那个刀疤脸阿大把仙鹤当心肝宝贝供着,其长得着实吓人,武力又高,我们怕他,又打不过,不然,就他的那群仙鹤时常下山熘达,迟早要被我们吃完了。”
“千天师就任由你们吃,也不管管?”徐邈好奇道。
“嘿嘿,那老道的境界高着呢,他的心里只装着两件事,吃仙鹤这等小事,哪会放在眼里呢?”萧钦之一想起千老道的骚操作,就忍不住笑,便忍不住喷上几句。
起先,被吃了几只仙鹤后,当时千老道对于这件事发表的看法,是这样的,萧钦之模彷着千老道的口气,言道:“道法自然,无为而有为,那群仙鹤既能被那几个混小子给吃了,说明是天意所然。”
“哈?”徐邈大惊,却是摇摇头,不信道:“不可能,千天师绝不会这么说,岂会有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他人糟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