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长发堆叠在枕边,像一起一伏的河水。六年来一直压抑克制,此刻尝到一点滋味便不肯轻易放开。
炭火烧至最热烈后,终于渐渐燃尽,化成白色的灰。只留有点点火星,在盆中微微放出余热。终于一切尘埃落定,赵绮躺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几绺濡湿的头发贴在她的脖颈上。
李竹庭低头看着,眼里的温柔满得要溢出来,用手轻轻理顺她的发。
谢永在门外静静等着,此时见里面已经安静下来,轻声问了一句:“主子?”不久里面就传来一声低语,“你取些水进来吧。”
谢永立脚步极轻,将水放到桌上,便低头退了出去。
雪白的纸上画着交错掩映的枝,笔触深浅不一,时而浓时而淡,一点朱砂梅在其中倒显得妖媚。
李竹庭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依旧轻柔而小心,望着熟睡的她眼中柔情更盛。
日头初升,几声麻雀叽喳将赵绮吵醒了,转过身来。他脸色安宁,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留下浅浅的阴影,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这是抹去杀伐之气的他。
一时之间赵绮看得入迷了,多年所求一朝如愿,唇角不自觉漾出花朵。
“看够了吗?”突然他挣开眼睛,黑如点漆的眸子好似一汪深潭,要将人吸进去,语调上扬声音颇有些玩味,好似早就发现了。
赵绮一愣,轻轻将他一推,“原来你早就醒了,故意逗我呢。”利落地掀开被子,拿起衣服换上,很快就拾掇好了。
她转过身,看着李竹庭说:“肚子饿了,我想下去吃东西,要服侍你穿衣服吗?”
李竹庭瞧着她竟这样精神,举起手掩面一笑,打趣说道:“翾翾,你自己觉得呢?我原来的丫头可都是很懂规矩的。”他左膝弯曲,左手搭在膝上,右腿半趺,右手拨弄着扳指,偏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