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时这副表情,谢福想了想,仍是含笑温和说道:“给您讲讲临行前侯爷说给我听的一件事吧。
约莫两三年前,京城最大是花楼里有一个姑娘。她伤了一个贵人,被送到官府后,一个捕役把她救下,最后走投无路双双跳入运河。
之后就再无踪迹,也没拿着尸首。但谢氏的一个子侄巡游江南,好像在云来客栈见着他们了。老爷记着还托我来问问呢。”
谢明懿定定的看着他,握着茶杯的右手指尖泛白,手腕褐色的疤痕此时扭曲而凸起。
谢福心中也有些忐忑,毕竟他也知道,老爷确实太过偏心。二公子在江南也是为谢氏江湖中势力的劳心劳力,现在日益壮大又要收回去拿给大公子,为日后成为谢氏家主铺路。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屋内红泥小炉上茶壶咕嘟作响,屋外风过林间引得松竹低语。
杯中的茶水已经温了下来。
谢明懿触到微凉的杯身,突然轻轻一笑,慢慢仰起头一饮而尽。放下那工笔绘有菡萏的杯子,不紧不慢地说道:“父亲的意思,我明白了。元日之前我会回去的。”声音平和,丝毫没有愠怒。
谢福松下一口气,又替他斟满一杯茶,颔首行礼退下了。
见谢福出来,谢永便进去伺候在谢明懿身边。
一进去谢永就感觉不妙,谢明懿面无表情,端正坐着没说话。但主子坐镇军中长久作战时就是这副样子,彻夜稽查细作严刑审可疑之人也是这副样子,毫不容情以军法处置子侄时亦是这副样子。
无论如何,绝不是洽谈甚欢的样子。
谢永轻轻把门关上,站在桌案边。未等他站定,谢明懿忽然站起来,抓起手边的茶杯就要往门边砸去。可是预料之中的清响并没有发生,谢明懿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因为用力,露出的手腕青筋暴起,衬得伤疤更加可怖。手掌与茶杯相接触的地方,并不发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