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裴思睿的声音淹没在周围嘈杂的人声里,她使劲地大声地喊着,有着从未见过的恐慌:“哥,快来,这有人打架,弦姐姐受伤了,很严重……在酒吧一条街,我也没注意这家的名字……你们快来,啊,弦姐姐……”后面只闻一阵大哭。

裴思言拉开门,跑了出去,使劲地按着电梯,唐景天虽然吃惊,但还比较镇定,拔下门后的钥匙,并锁上门,电梯正好上来,两个人跑进去,在电梯里你看我,我看你,都闷声不说话,神情凝重。

到了车库,裴思言将钥匙甩给唐景天:“我心里不稳,你来开车。”唐景天应声接过,立即发动了车子,往酒吧一条街的方向疾驰而去。

裴思睿并没有在电话里说清楚所在酒吧的名字,但他们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因为有一家的门口挤满了人,停了110和120的车,吵吵嚷嚷的,裴思言拉开车门,跳下去,挤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被担架抬出来的简小兮,旁边紧跟着裴思睿和几个男人,其中一个人身上也是血迹斑斑。

简小兮是趴伏在担架上的,一动不动,像一个失去了生气的布娃娃,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盖住了她的脸,只露着嘴唇部位,苍白如纸,背上一大片红色血迹,已不是刚流出来的鲜艳,而是略带着暗色,触目惊心。

裴思言手脚冰凉,浑身哆嗦,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窟里,突然大声地叫了句“小兮”,扑上去一把拉住简小兮几乎没有温度的手,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医护人员一溜小跑,将简小兮抬上了救护车,裴思言松不开手,被一直跟在担架旁边的一个男人拉住:“别添乱了,坐我的车一起去医院吧。”

裴思言正在难过,闻言大怒,却也不顾得说什么,恰好唐景天将车开过来,后排已经坐着裴思睿,还在小声地抽泣着,满脸泪痕。

裴思言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用袖子给裴思睿擦了擦眼泪,又安慰地抱了她一下:“思睿,你没事吧?”裴思睿摇摇头,随即趴在裴思言的肩上又哭了出来:“哥,对不起,都怪我……”

裴思言轻轻拍着她:“别哭了,快跟我说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去买东西了么?怎么突然到了这里?”裴思睿后悔万分,泪流成河:“我跟弦姐姐先买了东西,准备回来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你说起过酒吧一条街,就是在那里,你遇到了弦姐姐的同事,才辗转找到了弦姐姐,所以我就……好奇,就想去看一看,弦姐姐不肯带我去,我就使劲儿恳求,弦姐姐后来心一软就答应了,说只去看一下,就赶紧回来,我答应了。”

“我们打车到了酒吧一条街,弦姐姐说就随便找一家看看吧,意思一下就行了,我们才刚刚坐下来,突然就有人打了起来,弦姐姐将我护在身后,准备找路离开,突然她看见了打架的人,脸色就变了,掏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当时太吵,我也没听清她说什么,只隐约听到3个字‘你快来’,然后将手机往我手里一塞,突然瞪大了眼睛,瞬间就冲了出去,扑到被打的那个人身前,于是,就有一把刀砍到了她的背上……”

“我赶紧给你打电话,又挤过去看弦姐姐,她背上都是血,却还努力地转过身来,紧紧护在后面那个人身前,双手张开,断断续续地说:别打了……别打了……我……忽然就倒了下去,酒吧里有很多的人,那些打人的人似乎也不敢当众对一个已经受伤的女孩子再下手,就没再打了,只将我们和被打的几个人都推搡了出来。”

“弦姐姐趴在那个被打的人怀里,一动也不动,背上的血一直流一直流,我好害怕,哥……都怪我,都怪我不该一时起了念头,让弦姐姐……”裴思睿哭得梨花带雨,使劲儿掐着自己。

裴思言掰开她的手:“思睿,这不是你的错,弦姐姐一定是跟那个人有关系,才冲出去救他的……”心里却波涛起伏,汹涌澎湃:小兮,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你如此奋不顾身,拼死相救,难道……

已经到了医院了,前面的救护车停了下来,医护人员又是一溜小跑,将简小兮推进了急救室,将他们三个、开始担架边说裴思言的男人以及另外几个满身狼藉的人,关在了外面。

只见那男人来来回回地踱步,面色阴沉,像是布满了即将来临的暴风雨,突然站在一个胸前都是血迹的男人面前,甩手就是一巴掌:“我先不问你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小兮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对饶不了你,你给我等着!”挨打的男人像个钉子一样,一动也不敢动,也没吭声,只低着头,木头似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