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始时代最容易被人接受的是宗教，而宗教都会有一个自然母神，一般都由天空担任，然后天空又生出其他的神仙，比如雷神，雨神，丰收之神之类的。

宗教不需要准确解答原始人的问题，只要告诉他们神是一切的答案就可以了，传播成本很低。唯一的问题就是部落和部落之间信仰的神灵不一样，当然归根结底神灵管理范围和诞生方式都是相同的，或许就是名字叫法不一样，但这足以让两个宗教不同的部落杀个你死我亡。

同时正因为宗教的传播成本很低，所以解释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所以以宗教为统一思想的话很可能出问题，毕竟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上帝，宗教很容易就会分裂出不同的派系，因为成本低就代表胡编乱造的成本也低，毕竟宗教不是科学不需要给出一个令所有人都信服的解答。

杰诺就是在宗教氛围内成长的，他身边的人也有很多教徒，他们都认为自己是天选之子，应该带领人类前进，他们并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问题。而他们让别人听话也不是依靠德行，而是依靠枪炮，和对其他同类的优越感。

因为他们比其他人更加优秀，所以如果有人不听话，直接干掉就好了。

在得到无限城的警告之后，杰诺就立刻知道自己要成为救世主，他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让全人类都乖乖听话。

“我们可以做到的。”他们手上可有大量的武器和装备，绝对没问题的。

杰诺却说道：“合则生分则死，肯定就是暗示除了我们之外，在其他地方、其他大陆也一样有人解开了石化。毕竟世界上有七十亿个石像，自我解开石像的概率再小，乘以七十亿还是一个很大的数目。我想在这个警告之后，我们很快就会遇到其他人了。”

大家觉得有道理：“不过其他人不见得有我们这样的武备，到时候如果他们愿意加入我们还好，如果不愿意，那么也只能强迫他们了。”显而易见，他们都同意用武力解决敌人。

杰诺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天选之子就是应该高人一等。

不过杜兰并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问题，毕竟人家宗教当初推广也是付出了血与骨的，现在人家这天选之子吃得就是老祖宗的红利，没问题。甚至杜兰还认为宗教和儒学有不少相似点，宗教是让人先爱教内的人，然后爱不信教的人把他们拉进来信教，而儒学让人先爱自己的家人然后爱天下人，都是有个先来后到先后顺序。

这是自然的社会现象，人类不可能真的每个人都拿出博爱天下的心。所以杜兰知道杰诺和石神肯定要打一场，而这一仗决定了人类的未来。

“最好就是杰诺赢。”杜兰说道。

武丁不解：“为什么希望杰诺赢？他们的想法明明不怎么高明，就算再崇拜神，神也不会眷顾人类，殷商的覆灭不正好说明这点么？”武丁是商朝的中兴之主，在他的带领下商朝对外完成了扩张，而他和妻子对‘帝’的祭祀更是从来没有中断过，杀了很多俘虏就是为了让神仙高兴，可最后商还是被周灭掉了，所以武丁现在也知道不靠神仙皇帝只能靠自己。

“你还是没有学会成本的概念，石神如果赢了，他会选择高成本的科学发展之路，可是他显然没有做好付出昂贵成本的觉悟，没有承担成本带来的骂名的决心。”“如果石神打败了杰诺，他肯定不会清算杰诺，那么杰诺的思想就不会消失，石神不用承担的成本就会由后人承担。成本是不会消失的，只会转嫁。石神不承担清算别人的成本，那么后人就会承担，而且代价肯定更大，因为成本就好像是雪球不会变小却会越滚越大。”

武丁楞了一下：“我明白了，是不是就和秦始皇一样？他推行‘车同轨，书同文，统一度量衡’就是成本，因为他强迫大家接受这些所以他背负了骂名，可正因为成本已经支付完了，后代就不用支付，只需要吃红利就行了？”“所以你认为石神和杰诺之间，杰诺有秦始皇的能力，会清算石神，更适合团结人类？”

“没错，石神不会清算杰诺，但杰诺会清算石神。石神还是心太软，从他之前的行为就看出他缺少气魄。”杜兰说道。

武丁说道：“所以杰诺的思想到底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支付统一人类思想的成本。”根据成本学就是这样的，能承担成本的推广行为才是对的，不能承担成本就是错的。就算是杀人放火这种极端思想，只要有人愿意付出昂贵的成本推广那么这也是对的。而如果仁义道德，却没人愿意承担推广成本那么就是错的。

因为成本不足，秦法优点很多，却没推广成功被人骂了两千年。因为成本付出够多，儒学各种缺点，各种打补丁，却被人捧了两千年的臭脚。

秦法和儒学就说明了只要能推广开，不管是什么思想都能被人打补丁。

所以杰诺这种果决坚定的性格绝对不会畏惧成本，一定会一心贯彻，哪怕他贯彻的是宗教信仰，也比石神优柔寡断的性格要好。石神如果赢了，他肯定会保留杰诺，那么日后人类就必定会再次分裂，因为一开始石神就没有承担成本。

武丁虽然跟着杜兰三千七百年，但有时候真的觉得杜兰不是人，他是冷冰冰的天道，只是俯瞰着世界的变迁，俯瞰着人类的选择，完全不带一点温度。

不过历史就是这样，冷冰冰只看结局。

但人毕竟不是机器，他们做出选择的时候肯定会带有强烈的个人感情。毕竟一个时代会有很多思想出现，如果不计成本那么每个思想都能成为时代的主角，但显然当时的人类会趋利避害，会计算成本，甚至是根据自己的好恶来接受思想、理解思想，所以思想越多竞争越激烈，人们也越割裂。就算接受了杜兰的成本论，每个人对成本的理解是不一样的，最后做出的选择也会不一样。

就好像杰诺和石神，他们两人对成本的理解就不一样，杰诺愿意付出人命的成本，而石神不愿意，这是杰诺对石神的优势，因为推广思想真的需要真刀真枪，恩威并施，不是说靠德行就行的，还得依靠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