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蒋从芸这几天一直在外面浪,因为周楠申快蹬腿了,她也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人难免会发飘,会膨胀。
不过到底是中年人,彻底放飞也需要体力支持,蒋从芸也自觉不比年轻时候了,浪费了许多年的青春,到如今也就只能抓个尾巴。
在蒋从芸最快活的时候,听到那些年轻气盛的鲜肉夸她一点都不像是中年人,还满口“姐姐”的叫,她的确是有点心花怒放。
但当这种雀跃落下后,随之而来的又是急速的冷却。
连续几天的放纵终于结束了,蒋从芸收了心,再回头一看,除了几句花言巧语什么都没落下,真是没什么意思。
说到底,还是钱最靠得住。
就这样,蒋从芸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周家,路上还在车里仔细思量着,下一步该如何在这个家里与周珩周选。
自从周楠申住进江城医院,周家大宅就冷清不少,家里用不了那么多佣人了,原来照顾周楠申的都被陈叔辞退了,如今陈叔是家里和医院两头跑,宅子里难免就疏忽一些。
蒋从芸对此毫不在意,她图的很简单,无非就是斗了半辈子,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生存,这后半生她想心情舒畅的过。
不过这个前提,首先是要把周珩哄好了。
而对付周珩,在蒋从芸看来,远没有对付周楠申那么难。
蒋从芸回到宅子里时,只有一楼亮着灯。
周屋里冷冷清清的,晚上十点,竟然就一个鬼影都瞧不见了。
蒋从芸打了个哈欠,一路上了二楼,趿拉着步子,困倦的推开自己的房门。
一室漆黑,她顺手按开了灯,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瞬间她脑海中回荡的,竟然是多年前的一幕。
那时候“周珩”只有五岁大,她的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身材肉肉呼呼,穿着好看的公主裙,朝她跑过来。
蒋从芸喊她慢点,“周珩”却不听,脸上挂着明亮的笑容,笑声咯咯,怎么看怎么可爱。
画面再一转,瞬间的功夫,那个胖嘟嘟的“周珩”又变成十几岁的她。
她穿着校服,就坐在蒋从芸起居室的单人沙发里,双腿交叠,双手环胸,眼神里透着锐气,脸上挂着讥诮和盛气凌人。
她没有叫蒋从芸“妈妈”,一张嘴就是:“你最好放聪明点。”
想到这里,蒋从芸闭了闭眼,将那些画面甩出脑海。
隔了几秒,她又对着墙壁叹了口气,正打算先去浴室卸妆换衣服。
谁知刚一转身,就见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周珩,她交叠着双腿,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正面无表情的看过来。
蒋从芸心里一个咯噔,当即倒吸一口凉气,顿时间整个背部都开始盗汗,着实被吓的不轻。
直到蒋从芸惊魂初定,一手抚着胸口,感受到胸腔里快速跳动的心脏,还有有点发鸣的双耳,好一会儿才找回语言:“你怎么不出声啊,你要吓死我啊!”
周珩缓慢的露出一抹笑,拿起桌上的茶壶,又往旁边的空杯子里到了半杯:“我要是出声了,你可能真的会吓死。”
话落,她又指了指茶杯,说:“喝口茶压压惊吧。”
蒋从芸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周珩对面,端起茶杯却没喝:“我准备睡了,还喝什么茶。”
“在我问完我的问题之前,你睡不了。我劝你还是喝了吧。”周珩回道。
蒋从芸叹了口气,了解周珩的性格,也明白周珩的难缠,在她得到满意的答案以前,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蒋从芸一口气把杯子里的茶喝光,放下了问:“你要问什么?哦,之前你说要知道周楠岳和梁峰的故事,大晚上跑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你不是出差了吗,刚回来就跑来听故事,你可真够闲的。”
周珩没理蒋从芸一连串的问题,又将她的杯子注满,这才说:“我改变主意了。与其听你编故事,我反倒有另外一件事更想知道。”
蒋从芸刚端起杯子,闻言一怔,升起几分防备:“什么事?”
周珩将双肘搁在膝盖上,笑着看过来,语速很慢的说:“我和周琅经历的绑架案,你知道多少,我要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无论是证实过的,还是你猜测的。”
蒋从芸当即愣住了,大约是没料到周珩刚出差回来,就来问这件事,她心里也不禁犯起嘀咕,不明白周珩这趟去春城受了什么刺激,总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这出吧?
此时此刻,蒋从芸已经极度疲惫,周珩又对她疲劳轰炸,无论是在精力还是体力上,她都有点招架不住,很想速战速决。
可是再看周珩着一杯杯茶水“伺候”着,看周珩专程跑到她房间里守株待兔,她就知道周珩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若是编故事,周珩不信,那还不定耗到几点。
一时间,蒋从芸陷入了两难,一边是她的脑子极度困乏,实在没力气跟周珩斗心眼,而另一边则是她有不能说出真相的理由。
思及此,蒋从芸又一口气将茶水喝光,趁着周珩又给她倒茶的功夫,她说:“你是故意的,故意挑这个时间来对我疲劳轰炸。”
“我只想知道一个真相。而且这件事我是当事人,我不该问么?”周珩笑着回道:“你越是拖延时间,越是玩花样,我对你接下来说的话就越质疑,那你今晚就别睡了,我可以跟你耗到天亮。”
人在极度困倦的时候,不仅智商会下降,心情也会烦躁,而这两者都不利于思考。
蒋从芸光是听到周珩这句话,火儿就上来了:“我又不是当事人,你问我也没用啊。是你自己想不起来,你怎么不问你自己?”
“我问了啊。”周珩依然在笑,“而我的记忆告诉我,那绑架案是我的手笔。”
周珩很是突然,却又不紧不慢的接了这么一句,当即杀了蒋从芸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也是周珩要的效果,她在这一刻牢牢地盯住蒋从芸,不愿翻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包括那遮不住的震惊、诧异。
但奇怪的是,这些震惊和诧异,却不像是惊讶周珩已经找回了记忆,反倒更像是惊讶周珩的答案。
周珩眯了眯眼,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我猜错了,绑架案与我无关?
很快,蒋从芸就问了一句:“这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
周珩跟着反问:“你这种反应,难道是我以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