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到天色渐晚,门外街道上听着热闹起来。
“等会儿出门,一定要拉着我的手,别自己乱跑”陆云琛将先前的白玉发冠给小夫郎带上,第一百零八次不厌其烦地嘱咐道。
“知道了知道了”秦慕言揉揉耳朵,他家夫君当真是愈发絮叨了,光是这一件事情,就念叨了一整天,怕是有多不放心自己。他抚了抚如今已经显怀的小腹,暗自思忖道,这庙会上必定是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即便放纵他四处乱跑,他也得顾忌顾忌这个小家伙。
陆云琛尚有些担心,实在是这小狗崽子先例太多,他紧握住秦慕言的手,又将大毛氅系好,这才往外走,同样的话,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直到他二人连连点头,几乎要背下来,才放他俩出门。
从道街口出来,沿着护城河岸,一直往南走,拐过一个路口,就是开庙会的地方了。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街道两侧已经被各路小商贩占满,卖糖葫芦的,吹糖人的,还有蒸糖糕的,秦慕言的视线就没能从这些零嘴上移开,陆云琛挑着他能吃的,买了几样,还没走到变戏法那儿,手上就空了,再一看小夫郎满口塞得鼓鼓的,活像个小仓鼠,见自家夫君的目光望过来,迅速将最后一口糖糕也塞进嘴里,沾满糖粒子的手心黏糊糊的,他忽地想起陆云琛说不能松开他的手的嘱托,忙将手搭了过去。
陆云琛强忍着嫌弃,心里不住地默念,“自家夫郎,自家夫郎”,从袖口处掏出帕子,将“狗崽爪子”翻来覆去地擦干净才作罢。
“不许再吃了”
秦慕言敷衍地点点头,扭头又瞄上了人家小贩推车上的芝麻烧饼。
“夫君,你瞧那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咋恁香呢。”
陆云琛打眼一瞧,刚出炉的芝麻烧饼还冒着白花花的热气,打跟前经过时,油滋滋的芝麻香卷着酥酥的葱香勾得人挪不开步。
秦慕言适时咽了下口水,“夫君,你别担心,不是我要吃,是平安想吃,你先之前跟我说了,再委屈也不能委屈了咱们平安。”
陆云琛被自家小夫郎这番言论惊得难以置信,他犹自瞧了瞧他凸起的小腹,这“平安”是他前些日子给未出世的孩儿取得乳名,寓意崽子一世顺顺利利,万事平安。秦慕言念叨了几日,便叫的愈发顺口了,这会儿还把“平安”搬出来给自己当挡箭牌。
无奈,陆云琛只得认命地去买了个刚出锅滚热的芝麻烧饼,拉着这小馋猫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往前快走几步,一阵敲锣打鼓传来,“夫君,快看快看,是舞狮!”秦慕言嘴里还塞着烧饼,鼓鼓囊囊的,话虽不清楚,但依旧难掩脸上兴奋之情。
陆云琛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只摇头晃脑的赤色金狮,前腿扒在木梯上,后腿一个猛劲儿一蹬腿,整只狮子腾空而起,接着又是一记翻身,狮口大开,咬住了舞狮人高擎的绣球,四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叫好声。
“可真厉害呐”秦慕言忍不住赞叹出声,“小时候,唯一一次看舞狮,还是我生病时,小爹带我来镇子上瞧病,正碰上庙会舞狮,那会儿我瞧着他们脚步稳扎稳打得上蹿下跳,佩服得很,还跟小爹说以后长大了,我也要去学舞狮,没想到,已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眼瞅着小夫郎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陆云琛捧起他的脸颊,温声哄道,“以后,每年,我都陪你来看舞狮可好?到时带上平安,咱们一起,不管是庙会,还是什么灯会,只要你想,我都陪你来,让你看个够”
秦慕言眼底不自觉浮起丝丝的笑意,继而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看完了舞狮,再往深处走,河岸边有一小贩,正吆喝着“猜灯谜送花灯喽,走过路过,可不要错过,猜对了灯谜,送花灯”
“夫君,咱们过去试试?”秦慕言来了兴致,非要拉着陆云琛过去凑凑热闹。
陆云琛心里有些犯怵,要整什么脑筋急转弯,他还能硬着头皮上去试试,这猜灯谜,着实算是他的知识盲区了,但瞧着自家小夫郎一双星星眸亮闪闪的看着自己,又不好意思抚了他的期望,“那那就去试试吧”
“没关系的夫君,你猜不对,大不了咱们就把花灯买下来好了”秦慕言拍拍自家夫君的肩膀,“体谅”道。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嘞”
小贩见一对年轻的夫夫朝河岸边走来,“这位公子,我瞧你仪表堂堂,自带一股子读书人的清贵劲儿,要不要来猜猜我的灯谜,猜对了,这盏花灯便可赠予你家这俊秀夫郎了”
悬在木架上的花灯是一盏惟妙惟肖的兔子灯,秦慕言正是属兔的,此刻更是来了劲头,同小商贩炫耀起来,“我家夫君决定聪明,你这花灯今个儿必然得要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