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以为天气渐凉,秦慕言秋乏,却不料,连着几天夜里,陆云琛抱着他时,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暖烘烘的热意。
“一会儿我同平哥去街市上采买,待回了,咱们就去周大夫那边瞧瞧”这日,陆云琛无视小家伙打死不去医馆的怨栽,下最后通牒。
“夫君,我”秦慕言软巴巴地替自己辩解道,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夫君瞪了回去,微低着脑袋,站在门坎处,似个做错事情的小家伙。
“这事儿没得商量。”陆云琛面色严峻,语气中带着少有的不容忤逆,让小夫郎心生怯意,只得应下。
头着刚送走陆云琛和古平,秦慕言转身进门,冷不丁被人从背后猛推了一把,若不是自己立时手快,抓住了门框,怕不是要在门口摔个大马趴。
他正欲回头瞧瞧,迎面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好你个不孝子,自己个儿过上好日子,就不管你老子爹了是吧!”
梁欢听着动静,忙从屋里出来,“秦叔伯?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秦良,他擎着手,正打算再给自家这个“逆子”一巴掌,被秦慕言握住手腕,摔在地上翻了个跟头,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他破口大骂道。
“秦慕言,你这个白眼狼,老子好不容易把你养大,嫁了人翅膀硬了是吧,还敢对你老子爹上手了!”
秦慕言脸颊处发麻的疼意扯得他眉头紧促,眼前时明时暗,恍恍惚惚,握着门框的指尖用力,微微泛白。
“秦叔伯,有什么事情,咱好好说,您别上来就骂人呐。”梁欢夹在中间劝解道,见自家发小脸色难看得很,“慕言,你怎么了?你脸上怎么一点血色都没有?”
过往的路人见着热闹,纷纷凑了上来,将他三人围在其中,指着秦良和秦慕言指指点点,这等父不慈子不孝的闹剧,可是最引人注目的了。
秦慕言摇摇头,勉强让自己站直,“你是谁老子爹呢?”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来瞧瞧,我这好儿子,没良心的白眼狼,自打嫁了人家,攀上了富贵,就没再回过娘家,人从娘家门口过,都不进门看看他老子爹”秦良来了劲儿,拉着凑热闹的路人说道起来,句句诋毁秦慕言,用词之难听。
“哎呦,这不是陆小老板的夫郎嘛,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没听他爹说,这小子忘恩负义,嫁了人就不管自己爹了”
“啧啧,平时瞧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嘿,兄弟,话别说的太早,谁是说非还不一定呢”
众人纷杂的议论声传至秦慕言耳中,他只觉得恶心难耐,干呕一阵阵地翻涌着,冲击着他的神志。
梁欢见状,托隔壁摊子的小商贩,赶紧去街市上找陆云琛回来。
秦良越说越来劲,恨不得把罪名一窝蜂的都砸在秦慕言身上,他听村里人说,他家姑爷在镇子上开了个食肆,那生意红火着呢,定是赚了不少银钱。自那日陆云琛来秦家村找梁欢,没有去孝敬他,他便一直窝着火,来了镇子上,瞧见秦慕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才闹腾起来,他知道秦慕言因着他小爹的死生了仇,定然不会心甘情愿的给他钱,便打算联合路人,准备站在道德制高点打压他,逼他孝敬自己。
秦慕言眼瞅着就要站不住,耳侧嗡嗡作响,连同秦良吵吵巴火的力气都没有,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只当是这小哥儿理亏,不敢声张,一时间,指责声谩骂声此起彼伏。
“秦良,你凭什么来欺负我孙媳妇?”老太太拄着拐棍从屋中出来,将一纸书信扔在地上。
“你同我孙媳妇早就没了任何关系,这契约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你以五两银子将慕言卖给我陆家,如今又为何跑说自己是他老子爹,你是何居心?”
众人顿时哑了声,纷纷探头,仔细瞧了瞧地上那种契约书,果真如老太太所说,这人就为了五两银子,把自己亲生儿子卖给旁个人家做夫郎,现在又倒打一耙,可真是黑心透了。
陆老太太的出现,瞬间扭转了整个局势,围观的人群由指责秦慕言不孝顺,立时更改为斥责秦良没良心,作践亲儿子。
褚寒正带着衙役们沿街维持秩序,见阖兴居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便上前询问,得知事情经过,又仔细核对了契约书的内容,登时便招呼衙役,上前绑了秦良。
“将这赖子给我带到衙门去,诬赖诋毁他人,无端扰乱永安镇秩序为,打二十大板。”
陆云琛从小商贩那得知秦良过来阖兴居门口闹事,板车也顾不上了,同古平知会了一声,马不停蹄地往回跑,正碰上褚寒押着叫嚷着“官老爷,冤枉冤枉”的秦良往衙门走。担心自家小夫郎吃亏,陆云琛目不斜视地同他们跟前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