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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鸡不成蚀把米,听信李大头谗言,盲目跟着降价抢客人的食肆掌柜相继怨声载道,来的客人是比从前多了,可到手的银钱不光不翼而飞,自己还贴着钱充门面。

李大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上门游说几人继续坚持,只要逼退了阖兴居,以后赚钱的日子多了去了。众人见着宋掌柜的青梅斋,糕点恢复了原价后,生意反之较从前愈发红火了,再一瞧自家青黄不接的买卖,对李大头画的“大饼”,纷纷避而远之,原本团结一致的联盟就此破裂,李大头赔了夫人又折兵,心底对陆云琛越发记恨起来。

陆云琛可没有闲工夫再去理会李大头的折腾,田二牛来阖兴居吃饭,说起前几日下地时,正碰上陆云津提着包袱回娘家,瞧着这孩子身形消瘦,一脸暗色,他上前打了声招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吓着他了,陆云津瑟缩一下,直直地朝一旁倒去,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搭了把手,这小子指定得摔着。

俩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田二牛再出门时,又碰上了陆云津,神情恍惚地从陆家出来,脸色愈发不好,走路踉踉跄跄,连自己唤他都没听见,似是丢了魂一般。

陆云琛听罢,心头隐隐涌上一股子不安,说来,自从云津出嫁后,他们已是好久不见,加之老太太病重,自己拖家带口地搬来镇子上,更是同云津断了联系,尚不知他如今过得可好,嫁去夫家可善待于他。不过,听田二牛所言,怕是不容乐观,他盘算着,待忙过了这段时日,寻个闲空,去瞧瞧云津。

只是,尚未等他来得及同秦慕言说起此事,陆老太太却又病倒了,那日一大早,天还未亮,西屋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等他倒好水,敲门时,屋里又没了动静,几番呼唤,仍不见回应,陆云琛心觉得不好,推开门,老太太一脸土色躺在炕上,微张着口,眼瞅着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同那天的情况不相上下。

他叫醒秦慕言,背起老太太便送去了周府,周贤来不及将他赶出屋,瞧着又是把脉又是扎针,忙活了一上午,才将陆老太太的情况稳了下来。

“天气渐冷,你奶奶身子骨本来就弱,如今到了年纪了,你提早做准备,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周贤连连叹气。

似是一盆凉水,迎面浇了下来,陆云琛身形一晃,险些没站稳,秦慕言从背后托了他一把,才堪堪站定,他瞧着榻上气息微弱的老太太,嘴唇颤抖,半晌说不出话来。

分明这段时日,各种补品隔三差五的就没断过,眼见着老太太脸色都跟着红润了起来,怎么倏地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夫君,奶奶会没事的”秦慕言干巴巴地劝慰道,周贤的医术他们诚然是信得过的,搬来镇子上后,老太太的身子一直是他给调理的,自是最清楚不过的。

“周大夫,没有旁个法子了吗?什么上好名贵的药材,您尽管开,只要只要”陆云琛不可置信,他虽知道老太太操劳这些年,身子骨早不似从前,但没想到,垮得会这么快。

周贤捋着花白的山羊胡子摇了摇头,“人自有命数呐把老太太接回去吧,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有何未了的心愿,早早地让她如了愿倘若人心里痛快了,说不定还能再多撑些时日”

那日从周府回来,陆老太太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便裁了几匹布,开始给陆云琛和秦慕言他二人做衣服纳鞋子,有几次夜深了 ,西屋还摇曳着微弱的烛光,难以遏制的咳嗽声穿透墙壁,砸得陆云琛心底生疼。

他穿来这异世界,最先感受到的善意,便是陆老太太,虽是乘着原主的身子爱屋及乌,但这么久的怜爱和照顾不假,说是将她老人家接来这边享福,自己忙不过来时,总有老太太跟在身后忙碌的身影,要论起来,实在是亏欠她太多。

秦慕言心里也跟着难受得不行,旁个夫郎嫁了人家,肚子没有一点动静,怕是早就被休回了娘家,要不也得被婆家人磋磨死,可陆李氏一家为难他时,是陆老太太和陆云琛一直护着他,就连他到现在也没有怀上,老太太都不曾有过半句不好听的话,反倒是一直安慰他俩,生怕让他有压力,能嫁进这样的人家,自己该是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气,愈是这样,他越是不能接受,这样心善的老人家,明明就该长命百岁。

因着老太太的缘故,近日里二人情绪皆不佳,秦慕言尤甚,也不知怎地,总也提不起精神来,整个人瞧着蔫蔫儿的,连平日里最爱吃的吃食都没了什么胃口,白日里便自个儿抵在门框上打瞌睡,唤起来迷迷瞪瞪的,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