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言撅着屁/股从炕头下面翻出个陶罐来,这些时日赚的银钱都被他收在这里,眼下拿起来已是沉甸甸,他将银钱悉数倒出来,认认真真数了一遍,十五两的年租绰绰有余,老太太看病吃药还得用钱,余下留给他们修缮的银钱并不很多,他略一沉吟,又从衣柜中找出个黛青色包袱。
陆云琛打眼一瞧,只觉得眼熟得很,再仔细一瞧,可不就是当初刚分家时,他给秦慕言准备的那个,里面夹着一封和离书,还有六两碎银子拿来给他当路费和餐食费,如今这小东西将它重新翻出来是何用意?
只见秦慕言打开荷包,将碎银子同原先陶罐里的银两放在了一起,拿包袱拢起来,一并递到陆云琛手中,一脸虔诚,信誓旦旦道“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银钱花没了,总归是能再赚来的,我不怕吃苦,再穷的日子也能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好”
陆云琛眼眶一热,小家伙三言两语地戳得他心窝子暖烘烘的,这包袱里包着的可是他俩全部的家当了,租下这商铺,赚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赔了日子可就难过了,但小夫郎十分信任皆交于他,自己哪能叫他跟着吃苦受穷。
二人商定好后,翌日便同商铺的主人老孙头签订了租赁协议,他们还得去衙门办理从商许可证。
这是陆云琛打穿越过来,第一次跟管家老爷打交道,他捏着准备好的材料去衙门,同门口的衙役说明了来意后,由衙役引着进门找专门的管事儿盖章。
正碰上县令大人同管事儿谈公事,陆云琛便在门口等了些时辰,透过门缝,他偷摸往里瞧了瞧,只见一身形颀长的男子身着官服站在桌旁,指点着面前的人在案桌上写写画画什么,想来这人便是县令大人了。
“别乱看,在这好好待着,小心县令大人一会儿给你板子吃。”一旁的衙役凶里凶气地提醒道。
陆云琛连忙收回目光,等得百无聊赖时,县令大人从屋中出来,衙役忙迎了上去,“大人,这人是前来找宋管事儿办从商许可证的。”
县令大人冷着脸上下打量了一番陆云琛,“办从商许可证?是做什么营生的?”
“回县令大人的话,小的在泗水街租下一商铺卖吃食的,今日特来此办理许可证。”陆云琛微微欠身,拱手作揖回道,心中暗忖这县令大人可真够有威严,不苟言笑的模样,让人光是看着便心生畏惧之情,但他来自后世,“官老爷”们见得多了,对上他,倒不很惶惑。
褚寒见这小商贩行为得体,礼数周全,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倒是跟旁个一看到自己就哆哆嗦嗦浑身颤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的人不太一样。
“宋管事儿在屋中,带他进去吧。”
衙役得了吩咐,带着陆云琛进了屋,一推开门,原本斜靠在椅子上伸懒腰的男子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忙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
“这位便是宋管事儿了,一应材料交于他便是了,只需得盖章即可”衙役给陆云琛指点道,他收了陆云琛的钱,自然讲解地更细致些,遇上别人,不过就带进来罢了。“宋管事,这是前来办从商许可证的小商贩,叫陆云琛,还请麻烦您了”
说罢,衙役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二人。
透过窗棂的逆光,陆云琛细细瞧了他一眼,他本以为宋管事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没想到一见本人,竟是个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懒懒散散地没个正形儿。
“你可是泗水街上卖锅盔和那劳什子煎饼果子的小老板?”宋岭摆弄着陆云琛递上来的资料,漫不经心地问道。
“正是本人,宋管事可也尝过鄙人家的吃食?”未料到这宋管事竟然还知道自己,陆云琛颇有些惊讶。
“尝过尝过,煎饼果子属实不错,只是去得晚些,总也买不到,想来还是小老板家生意太好还有你们家的凉粉,我得幸吃过两次,祛暑解热着实不错,只是内子拙荆总因我腹胃脆弱,不肯许我多吃,当真是遗憾。”宋岭冲着屋外瞟了两眼,压低嗓音道。
“凉粉虽是解暑,但肠胃脆弱之人的确不能贪凉,宋管事的内人还是对您很是关切的”陆云琛接茬道,许是这人来得不很频繁,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宋岭闻言皱皱眉头,可不关切?成天黑着个脸,跟老妈子似的追在自己身后絮絮叨叨,不过就是多吃了两口凉粉罢了,就被折腾的腿软腰酸,还得被逼着发誓以后不吃了,才肯放过自己。
一想到这,手里的力气不自觉地加重,“哐哐哐”几个印章盖得结结实实,听得陆云琛心惊肉跳,还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当,触了眼前这位宋管事儿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