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久别重逢

营帐内,我独自在地形盘前斟酌寿阳的战事,听到脚步声,以为天行晓誉自外办事归来,便问道:“寿阳的信来了吗?”

片刻却未等到回声,明显察觉不对。微皱着眉头转身,只见一抹青色映入眼帘,乌黑的眸子里已盈盈泪水,亭亭玉立的她已悄然长大,透彻的眼睛里满透着想念、委屈和担心。

我已强压内心的欣喜,还是掩饰不住得浅笑道:“十一。”可能是久别重逢让她太激动,傻楞在那里竟忘了施礼,我便唤道:“怎么?不认得师父了?”

她回过神来,连忙欠身施礼。视线一直停留在我的眼睛里久久不得离开,我竟也看了她许久,心里默念着:她没有食言,一切安好。

一旁的晓誉说道:“又是一年没见了吧!咱们这回走了多久呀?”

“从离开西州到现在已经十九个月了。”天行回答着。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久别已近一年七个月。十一没有久别重逢后的话语,而是伸出胳膊示意我的伤口,见她如此担心,我更是若无其事的道:“没关系,不用在乎这个!”

天行见十一仍从担心里回不过神,便以正事替我解围:“师父,我已按您的吩咐将粮草备好了。”

“好,那今夜你就带上粮草出发,前往寿阳。”

“还是我去吧师父,我比他熟一点。”晓誉道。听此我更明白晓誉对漼风已倾心,想必此去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也好。”我转对天行说:“那你送捷报回中州。”他们各自领命后,晓誉却将照顾我的事宜安排给了十一:“幸好今天小师妹来了,就算我们大家都不在呀,也有人照顾师父了!”

我当时并未想太多,只是看着十一,见她终于浅笑了一下,而我更担心的是她知道我的伤情。

夜已深,军医刚为我换完药,时宜就进了营帐,还好我已将白色衬衣穿好遮挡了伤口,出征打仗受伤是常有的事情,我自己本无妨,倒是怕吓到她,便很平静的说:“你怎么来了?”

只见她双手比心,指着我示意:“我担心你!”

“去大师姐的帐篷休息吧!”我轻声对她说着。只见她摇摇头。这时军医直接了当的说:“姑娘帮不到什么的,这里交给在下吧!”我只是提前交代了军医怕时宜担心的事情,没想到他老人家话说得倒是痛快。我也只好以安的口吻示意她:“去吧!”

见她很不情愿的欠身退下后,我终于放下心来。

深夜毒伤会加重,昏昏沉沉已睡下。这些日子一直生怕毒发的事情传出去引发战乱,即使睡下精神也处于紧绷状态。胳膊被触动后,猛的起身将其反转在床榻上,缓过神来才看清是时宜。惊慌的她被我钳制的动弹不得,我便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被我压着胳膊的她,还好手指可以动,指着打翻在地的药碗,我方才明白过来。很明白她的心意,而我却如此反应,怕是吓到她了。

她示意我的胳膊,我却安慰她:“无妨!”

只见她捡起地上的药碗匆匆向外跑去,我担心地跟在后面,走进军医的帐篷时,一听便知里面时宜又在捉急,走进来跟军医解释清楚让他再熬一碗药给本王后,军医自去忙了,只是时宜听了要再等一个时辰,自责得表情让我心疼不已,走近些便轻声道:“一碗药而已,耽误一个时辰又死不了,干嘛这么着急!”

时宜听此更是心里难受便微泣起来。“师父无碍。好啦,这里交给军医,回去休息吧!”

喝完药,正准备歇下,时宜竟搬着团圃进来,直接跪坐在我的床榻旁,执拗的她示意:天行晓誉能做到的,她也可以。我晓得她的心意便不再推辞。

假寐在床上,总感觉她一直望着我,时不时帮我盖被子,还试着发出学说话的呓喃声,我很是好奇,却不敢睁开眼看她一下,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偷偷睁开眼看了看,原来她是去将营帐的棉帘遮严,见她转身,我便急忙闭上眼睛再也不敢睁开。

那一夜竟睡得如此沉,以至于醒来时才发现时宜守着我的床榻趴了一整夜,本想抱她回榻上睡,但碍于胳膊受伤,也只能轻轻地为她把披肩披上,以免惊醒她。

看着她俏丽乖巧的样子,很难想象到昨夜她执拗着非要照顾我的情景,这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却有一颗倔强的心,不然也不会因李氏七郎的离开,不语多年。

我刚出营帐正巧凤俏、谢云回来,他们禀报着钟离过来的方丈护送流民至伽蓝寺的消息,时宜便从营帐内跑了出来。谢云和凤俏见到时宜虽欣喜,但凤俏的质问更让时宜难为情。

“不是不让你来军营吗?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你又没练过武。”

时宜委屈着拽拽我的衣角,我便知道她想让我替她解释。而我却诚心对她道:“怎么?想让师父替你解释呀?”其实我已知时宜在练习说话,只是想逼她一把。

而谢云却看透了我是在逗她,我也只好岔开了话题:“想不想一起去伽蓝寺?”见她欣喜得点头,我也甚为开心。毕竟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走出王府与我同行。

自那次起,时宜养成了拽我衣角的习惯,本王的衣角也永远只有她可以动,也只为她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