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猎猎作响,也不知是风摇了火,还是火生了风。王博所部很快赶到,他大步流星冲进沁心殿,只见宫中一道身影如铁塔般屹立,黑盔黑甲宛如浮屠,那是他的上官宫胜。他赶忙向宫胜叙礼大声喊道:“末将来迟!”
宫胜淡淡扫了王博一眼说:“你带人警戒四周。”
王博行礼回应道:“得令!”
宫胜看看王博转身去设防,心中一阵鄙夷:王博这人不过是贪生怕死、鼠首两端罢了,本是一道进发,何故后到?还不是打着一旦事情出了变故就弃军逃窜的主意!也罢,反正也不指望他。
不多时,只见远处火光疾驰引着一条长线直奔沁心殿而来。火如奔马,焰走长蛇,森然甲胄巍巍震响。
“恭迎王爷!”宫胜听到殿外王博那厮带头大喊,喊得比唱的都好听,真是下足了功夫在这戏腔上。外间甲胄哗啦啦的响成一片,宫胜知道这是翊军校尉、齐王司马冏到了。
齐王司马冏抬头看了眼上书“沁心殿”的匾额,无数火把的亮光在匾额上晃过,正如司马冏如今起伏的心潮一般。和司马伦密谋兵变,计议由华林令骆休在内接应,由自家选率翊军精兵直扑后宫,捉拿皇后贾南风,这一番大事终于是成了!
司马冏三十余岁年纪,龙眉凤目,煞是英秀。头戴红缨白虎燎金盔,穿一领紫绦团龙叶子甲,腰间系一条玲珑镶玉环绦,足下一双金线皂朝靴,手上按了剑大步直入殿中而来。
宫胜并未如王博那边对这位上官兼王爷行叩拜大礼,而是军礼如仪,不卑不亢的说:“末将拜见王爷。”
司马冏一边大笑:“免礼。”一边挥手示意宫胜不必多礼。然后他走到那趴在地上的贾南风面前,嘴里噙着止不住的笑问道:“娘娘,臣来看您了。”
贾南风艰难的抬头看了看司马冏,“原来是你谋反!”
司马冏摇摇头说:“臣只是奉诏书来拿娘娘。”
贾南风问司马冏:“奉诏书?奉谁的诏书?谁给你的诏书!”
司马冏笑道:“领军将军梁王司马彤,右军将军赵王司马伦。”
贾南风恨声咒骂:“两条老狗,早就该用链子拴着!”
司马冏忍不住大笑起来:“想不到吧,这些年里你肆意妄为,欠债总是要还的!说起来本王还要谢谢你赠给我的中护军呢。”这却是说到分赃的事了,司马冏参与兵变的报酬就是事后出任宿卫军的二把手中护军。
司马冏得意了一阵,想到当初贾南风政敌的下场,忍不住身上微微一凉。他心中自语:这还没到庆功的时候呢!
子时月如钩,三更甲光寒。一弯残钩沉默的挂在夜幕中央,万籁俱寂中连缥缈的风声都清晰可闻。
“快!小声点!”黑夜里一支队伍急切的行进,却又生怕惊醒了熟睡中花草不肯发出一点声音。这支暗中疾行的兵马不足百人,隶属前军将军麾下,领兵的是前军将军汲盛。
最初得知兵变的消息,汲盛是震惊无措的,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他知道生死已经迫在眉睫,他汲某人作为贾南风一党,一旦清洗起来怕是在劫难逃。
汲盛匆匆整顿了今晚当值的前军人马,也不知有没有一百人,就摸着黑向沁心殿的方向出兵了,他要冒死救出贾南风。
“将军我们要攻城吗?”
“走华林园,据说那里开了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