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早上是被电话吵醒的,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震得嗡嗡作响。
他勉强将眼帘撑开一条缝,半睡半醒地伸手去摸自己手机,随手划了一下屏幕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不耐烦地道:“喂。”
“祖宗,你不在家啊?”程代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在你家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应。”
昨晚的记忆悉数闪回,谢忱含糊地回了句:“我在医院。”
程代川那边吓一跳:“你怎么突然去医院了?”
“昨天晚上发了点烧。”跟程代川聊了两句后,他的意识也跟着渐渐回笼了,直到现在,他才完全睁开眼睛。
“怎么突然发烧了?”
“吹了点风。”谢忱随便扯了个寻常病因,昨天回家那点糟心事他全咽自己肚子里了,一个字都没往外说,他本身也不是那种跟人诉苦的性格。
程代川“哦”了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等等,你一个人去的?还是说三思跟你在一起?”
谢忱揉着脖颈坐起来,下意识地看向旁边那张陪护床。
空无一人,整齐如新。
邵沉似乎已经走了。
谢忱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邵沉走了也正常,毕竟今天有戏。
“不是。”谢忱收回目光,应道,“昨天邵沉跟我来的。”
“谁?”程代川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两个字从谢忱嘴里蹦出来显得尤为诡异,他又问了一遍,“你说谁?”
“邵沉。”谢忱已经想象到电话那头的程代川是个什么震惊样子,但他懒得解释更多,直接转移话题阻止程代川继续往下猜想,“来接下我吧,他应该走……”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房间门忽然打开,居然是邵沉回来了。
邵沉居然还没走?
“行,你在哪个医院呢?”程代川问。
谢忱与门口的邵沉对上视线,捏着手机给程代川迅速报了个地址,然后掐断了电话。
“你去哪了?”
“买早餐。”邵沉听到刚才的对话,问了一句,“谁来接你?”
“我经纪人。”谢忱看到邵沉手上提着一个袋子,又问,“是什么?”
邵沉淡淡地回了三个字:“九大簋。”
“……”
烧退下去,谢忱立马忘了昨晚上那个矫情的事儿逼是谁,假装听不懂邵沉在含沙射影什么。
他瞄一眼邵沉手里的东西,看起来是小馄饨。还行,没踩雷。
“你自己吃点东西吧,我要去剧组了。”邵沉说,“你的药放在桌子上,走的时候记得带走。”
昨天医生还开了点药,一瓶口服溶液两盒药片,让他再吃两天。
药片还好说,但是那个口服溶液,又甜又苦的味道简直一言难尽,谢忱压根没打算吃,他退了烧之后就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小毛病完全可以靠自愈。
当然谢忱不会让邵沉知道他的内心所想,他往桌子上瞥了一眼,“先放那里。”
邵沉回想起昨天谢忱磨蹭半天不想下车那个样子,今天这么顺从必然有蹊跷,这药多半是入不了小少爷的口。
“别故意放在那里假装忘记。”邵沉不留情面地戳穿他的内心想法,“你几岁了,幼儿园小朋友?”
“……你好烦。”谢忱转身进卫生间洗漱,只给他留个背影。
邵沉不太相信这人会自动自觉把药带走吃了,发了个短信让安珂转告程代川,走的时候记得把药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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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直盯着手看?”程代川开车间隙看了谢忱一眼,随口问道,“你手痛?”
“我是在看手机。”谢忱手掌一翻,又换了左手拿手机。
“看一路手机了,看什么呢?”程代川发现谢忱这段时间看手机频率明显高了很多,有时候好像是在看微博,但他“@谢忱”那个号上线记录又少得可怜,也不知道是开了什么小号在刷微博。
谢忱敷衍地说:“随便看看。”
事实上谢忱盯着同一个手机界面已经很久了。
不是别的,是跟邵沉的短信对话框。
今早直到邵沉走了他也没能说出那个“谢”字,好像跟邵沉示好就尤其艰难,总感觉哪里奇怪,拉不下脸来。
谢忱看了半天,最后想想还不如直接打钱。
直接打钱也不失为一种表达谢意的方式,但谢忱除了电话号码之外就没有邵沉其他联系方式了,想打钱都不知道银行卡账号。
谢忱思索了一下,想了个折中办法,干脆给邵沉这个手机号充了十年话费。
另一边的邵沉刚拍完一场戏,休息间隙忽然看见连续几条信息挤占了他手机的消息栏,开头全是“尊敬的客户,您已成功充值……”。
他随便点开一条来看,发现是有人给他充了话费。
谁会无缘无故给别人充话费?一连这么多条信息,看着也不像充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