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烧焦的断壁残垣歪歪斜斜地横亘在路中间,虽然有清扫的痕迹,但那清扫之人显然很不用心,路边墙角,到处都是乌黑的灰烬,如同这将军府洗不掉的伤疤。
杜阮在府中行走,脚步踏踏,如同一抹幽魂游荡在其中——是了,她本就该是将军府的一抹幽魂,只是侥幸逃脱。
迎春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语,甚至不敢去看四周熟悉又陌生的风景,只是低头看路。
忽然,她轻轻地“咦”了一声。
杜阮这才像是回了魂:“迎春,怎么了?”
“那里——是老爷的书房。”迎春指着一栋建筑,奇道:“为什么那里没有被烧着?好奇怪。”
是很奇怪。那建筑的墙壁雪白而崭新,放在然后一座宅子里都不会奇怪,但却与这灰烬中的将军府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因为那是书房。”杜阮点点头,有些讥讽地道。事到如今,她一看这书房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将军府这火起得莫名,只怕是为人纵火——毕竟,皇帝曾在书房内塞入了污蔑辛夷将军叛国投敌的“证据”,几封与敌国大臣来往的书信。
书房没有被火势波及,只怕是纵火之人也怕误烧了那些“证据”吧。
绕过书房,后面便是将军府的后院了。
辛夷将军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共育有两儿一女,因此将军府人丁稀少,女眷也少。
一踏入后院,便可以见到一座高高的阁楼,阁楼上,朝阳的露台腾空而起,一分不差地占据了将军府整个布局的正中心,同时也是将军府的最高之处,远远高过正屋、高过祠堂,也高过将军府朱红的门与墙。
就如同鸟儿初生时向外探出好奇脑袋时栖息的高楼。
从这座独属于杜阮的绣楼,便足以看出杜家众人对杜阮的宠爱。这是在杜阮刚降生之时,将军府为她建起来,日日修缮、天天填补,仿佛用金屋娇养着全家的宝贝,将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都收集起来,装进她的绣楼里。
她还在将军府时,每一个闲暇的午后,都会登上绣楼玩耍嬉闹,在朝阳的露台俯瞰整个将军府与京城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