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深闻言,有些愣怔的看着青年递向自己的那张银行卡,素来冷凝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可见的裂痕。
“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原本便没什么感情不是么。”沈忱怂了怂肩。“我不知道傅四爷之前究竟是为何对我起了那么一丝兴趣,也很感激你数次出手替我解围,只是这份兴趣和好意来的太过突然,我实在不明白我何德何能能得到傅四爷的青眼。”
傅时深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有答话,只是额角隐隐凸起的青筋昭示着主人显然在极力忍耐某种情绪。
换做以前沈忱看着他这幅模样可能还会有些惧意,经过之前几天的提心吊胆和忿忿不平两种情绪反复交错折磨之后,他觉得自己在面对傅时深时整个人都有些麻木了。
“怎么看我都是比较吃亏的那一个吧,结果我现在自认倒霉,只想快点忘掉这件事,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迫使我回忆起这些并不多愉快的记忆。”沈忱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原本被尽数往上梳起的刘海因他这个动作散落下来些许,使他看上去英俊而又颓唐,也多了几分傅时深从前未曾感受过的决绝。
“我真的不想再因为我们之间的事影响到我的生活,如果你非要一个解决方法的话,那么这就是我的答复。”
他再次扬了扬手中的这张银行卡。
傅时深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低沉,颇有些风雨欲来的意味。
“你当我是什么人?”
沈忱仔细想了想,这个行为似乎确实有点折辱人的意味,好像顾客打发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鸭子似的,然而他面前的人可不是什么拿了钱就会乖乖走人的小人物,相反他是个一等一的狠角色,动动手指头整个帝都都要抖上三抖的傅四爷。
沈忱虽说现在恶向胆边生,但到底还是有些犯怵,没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他眼睛骨碌碌直转,最终找到了个折中的说法。
“我当您是老板,对您更是十分尊敬。”
傅时深闻言嗤笑了声,颇为不屑答到。
“跟老板都能毫无顾忌的上/床,你的尊敬未免过于廉价。”
这个十分直白的词汇赤/裸/裸的彰显出了两人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们一直以来的交谈都心照不宣般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现下突然被傅时深毫不掩饰般说出口,沈忱眉心一跳,下意识便想离他远一点。
“既然这个身份你不满意,你又长我近十岁,那我当你是长辈总可以了吧。”沈忱不着痕迹将身体往后挪了挪,尽量与对方保持一个安全距离。
“你是我敬爱的小叔叔。”
傅时深:..........
这称呼他还真没法反驳。
他向来没将年龄看得多重,如今他三十有二,却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坐了五六年,谁见了他都得称赞一句年轻有为,更有数不清的男男女女过江之鲫般向他示爱,似乎从未有人在意过他的年龄。
方才猛然听青年说起才想起来对方似乎才刚刚二十出头,正是嫩的能掐出水的年纪,而他到底已步入而立,似乎怎么看自己都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何况这嫩草也不见得多情愿被自己吃,现在还要同自己闹别扭。
傅时深懊恼之余,破天荒生出一丝难以言明的羞愧来。
而眼见着对方一副被噎到哑口无言的表情,沈忱明白这是戳准了对方的痛处,于是心里十分得意,愈发甜腻的叫了几声小叔叔,他自己都被这声音恶心的够呛。
傅时深被这几声气的满脸菜色,若是现在换成旁人站在他面前恐怕已经不知道会死上多少回了,可偏偏惹得他勃然大怒的是他心里有些亏欠的小嫩草,这人外表看着绵软温和,实则却软硬不吃,内里有着一把任谁都啃不动的硬骨头。
连傅时深自己也不例外。
他这口气不上不下的卡在心里,面色几番变幻后最终也还是只能狠狠横了青年一眼,接着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
待这尊大佛走后沈忱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跳的有些过快的心口。
这次他说话做事都没留余地,这位爷被狠狠挫了面子,大抵是不会再来找他。
虽说这种做法可能会招致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傅时深会当场翻脸将他打一顿也说不准,不过只要能从根源解决这个令他无比烦恼的问题,沈忱还是愿意铤而走险一次。
他在休息室休整了几分钟,调整好情绪后下楼向傅祁鸿辞别。
虽说宴会进行到一半便离开着实有些失礼,可惜沈忱现在的心情实在糟糕,根本提不起情绪同他人无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