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页

洪水爆发,他自己在二楼呆了三天才被救援队发现,那时候没电没信号,人与人绝望的无法联系,他就是那时候开始成长的。

徐艳丽一时语噎,她确实欠了江清秋许多,不只发洪水那次,更早的,九四年她还做过一桩后悔事,她已年至古稀,许多道理后来才明白,才看开。

她眼角的褶子堆着,肉眼可见的衰老,语重心长的道,“修啊,不怪你爸,怪我。你当时还小,不知道咱家六七十年代过的什么日子,你爸跟着我吃了许多苦,平……

反后,日子渐渐过的好了,可我怕啊,怕一朝又回到那时候,所以想尽办法让你爸出国。可……你爸为了你妈……”

她缓缓吁出一口气,开始讲这个冗长的故事,讲到最后自己开始落泪,“你爸留给你妈的信和传呼机,我已经放回原处。现在日子过的越来越好,我早看开了、放下了。只是那年终是害了他们。后来想说出来的时候,你爸失踪了,再回来人变的陌生,我便更说不出口。”

话音一落,堂屋的加棉门帘外,那一斤红豆饼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徐艳丽连忙掀开帘子看,杨若初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温婉的母亲,喉咙难涩的几乎开不了口,缓了两秒,他绝望的说,“您知不知道,那时候她只有我。”

他和她相恋的时候,她失业没有工作,在小白楼里没日没夜学习准备考大学,没有收入,未来几年上学可能都不会有固定收入,娘家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虽然住在小白楼,但她那样倔强的人,心里一分一毫都在计较,她自始自终没把小白楼当做家。

因为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她都在讨好他,尽量迎?合他,她在还他的恩情。

一想到这里,他整个人溃不成军,转过身,大步往外走,胸腔几乎被沉重的巨石压住,无法呼吸,他骑上那辆摩托车,任凭徐艳丽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头。

驶过红豆饼店门口的时候,他看到江清秋飞也似地拼命跑着,她大衣微敞,被风吹的扬起来,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卷发飘在空中,手里握着纸团和他留给她的传呼机。

他停在她面前,沉声道,“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