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歃血为盟

动一动给她瞧瞧?

这语气,简直就和那些浪荡公子哥没两样,小徒弟说完了,甚至还邪魅一笑,令皇帝周身生寒,险些以为自己身在某青楼,正被人明码标价出售。

他拿手轻轻抬起了小徒弟的下巴,眼眸高傲清冷,像一个不畏强权、不贪慕金银财宝的绝世花魁。

“朕的腰,只能动给朕的皇后看。”

小徒弟的下巴被搁在了陛下的手指上,仰着一张花儿般鲜焕可爱的脸,大眼睛眨巴眨巴。

“哼。”她才是威武不能屈,“谁稀罕。”

皇帝岂能束手无策,他还俯视着她,指腹在她的唇上摩挲着,眼眉却渐渐蹙起来,像是有痛楚袭来,正在全力承受的样子。

星落的心里原本就装着些对陛下的担忧,这会儿见陛下面露痛楚之色,登时紧张了。

她低头,看了看陛下腰间的伤痕,“……许是金创药起了效,您可别再乱动了。”

头顶上落下来一声嗯,星落检查了伤口放下心来,一抬头,正触上一双炽热的眼眸。

“那你还让我动。”那双炽热眼眸里带了几分委屈,眼尾向下耷拉着,像一只淋了雨的狗狗。“你占尽了朕的便宜,玷污了朕的清白,还不打算要朕,朕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他的声线低低,额头抵在她的额上,眼眉低垂,鼻息轻轻。

“若非朕还有江山与你的牵挂,恨不得三尺白绫……”他说着话,鼻音便浓重起来,像是极力压制着哭声。

陛下的额头抵着她的,使星落瞧不清楚他的神色,可这般哀恸的声音,听在星落的耳中,油然而生了心疼。

“师尊您别光打雷不下雨呀……”她把脑袋往后撤了撤,站起身坐在了陛下的身旁,勾着脑袋看他,“您这也没泪呀?”

皇帝无奈地一偏头,叫她看清了自己眼里的无可奈何。

“欲爱人必先自珍,朕才不会自戕。”他方才的确有些伤心,可小徒弟清幼的嗓音一响起来,他就觉得天大的事都不算事了——只要能时常见到她,那便是大大的满足。

陛下能这么说,星落觉得很欣慰,她揉了揉方才因蹲久了而有些酥麻的双腿,笑眼弯弯。

“师尊呀,头前儿我出城时,在车轿上睡了一觉。”她声气儿和软,慢慢地同他说着心里话,“梦里头忽然明白了,您给我写的那个一字儿是什么意思。”

她歪头看他,顿了一下,仿佛在问他。

皇帝听着她说话,兀自将自己的衣衫披上再仔细穿好,听星落这般说,他嗯了一声,若有所思。

“道既是一,一既是道——”他很自然地将小徒弟的腿拉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膝上,慢慢地为她揉捏,“朕毕生所求,只你一人。”

梦里听的飘渺,此时响在耳边了,却让星落心尖颤动。

“我知道您爱我欲罢不能。可徒儿也不知道什么是爱——”她撅了撅唇,有些苦恼的样子,“您爱我什么呀?”

她假设,“是不是我成日在您的眼前绕,您习惯了,就爱我了?”

皇帝失笑,“朕也成日在你的眼前绕,你也没爱我。”

星落梗住了。

小腿上的酥麻渐渐减少了,随之而来的却是陛下手头轻柔的份量。

她又蹙眉,“那若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家,都站在你的眼前,你还爱我么?”

皇帝不喜欢这样的假设,眉间就轻蹙了蹙。

“天地间的女儿各有大才,为何非要站在朕的面前?朕无意选秀,只求天生之缘。”他垂着两排乌浓的眼睫,若有所思,“朕等到了。”

星落无可奈何,随着马车晃动的频率摇了摇脑袋。

“跟您说不通——”她想了想,“您就跟我爹爹一般……”

她往后仰在了车壁上,看着窗外午后的一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