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乐贤看来,赵普的说法天衣无缝,简直是无可挑剔。
但他仍然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事情真就有这么巧吗?这赵相国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时候病重?这也未免太可疑了吧!
刘乐贤沉吟了一下,试探着说道:“赵相国,皇后娘娘召请您入宫,还请勉为其难,强撑病体,进宫一行……”
赵普没等刘乐贤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身子如同在树叶在秋风中颤抖,看上去要多惨有多惨,简直像是随时就要嗝屁了一样。
刘乐贤见状心中的狐疑却不减反增,因为赵普的年纪其实并不甚老,以往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宿疾,怎么一夜之间便会病重如同一个垂危的耄耋老人?
赵普似乎猜到了刘乐贤心中所想,喘息了片刻后,缓缓说道:“老朽病重危殆,已是命在旦夕,眼下神智昏聩,即便入宫觐见,对皇后娘娘也并无半分裨益,反而陡增麻烦。”
刘乐贤听到这里,心中基本上就已经确定了,这老儿的病情是八成是装出来的,为的是明哲保身,而且此人向来狡黠多智,很可能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目的,故而先把事情往外推,但是不管赵普的算盘打得怎么好,刘乐贤都不可能如他所愿。
此事的真正棘手之处在于,刘乐贤即便识破了赵普是装病推托,也并没有什么好法子,一个堂堂元老重臣,即便是宋皇后亲至,也没法跟他硬来。
思索了片刻后,刘乐贤故意压低了声音,肃然道:“赵相国,实不相瞒,圣上方才已经醒过来了,此事十分机密,尚不为外人所知,眼下是圣上秘密传召赵相国,还请相国不必过虑,勉为其难,进宫一行。”
按照大宋的朝廷体制,天子有诏,臣下是万万不能拒绝的,赵普可以托病推拒宋皇后的传召,但没法用这一套来推拒天子。
果然,刘乐贤说出这话后,赵普蓦然瞪大眼睛,眸中闪过异样的光芒,哪里还有半点重病缠身的样子?
但他并未马上追问究竟,眼神里流露出了探究的目光,瞥了坐在对面的刘乐贤后,嘴角浮起了一丝讥诮,冷笑一声道:“刘大官儿,你再有圣宠,终究不过是一介阉奴!圣上病情关系何等重大,你竟然敢拿这等言语来诓骗老夫,想来是活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