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兴神情愤慨,咬牙切齿,他投入了好多心血与前程寄望的事业,两三天功夫就被人使用下作伎俩搅得稀巴烂,心里哪有不恨的?因此他才会要求采取最激烈的行动来应对。
赵德昭神色平静,抬眼望着他道:“你说抓人?抓什么人?”
“当然是把那六十四个税吏全都一股脑儿抓了,一个一个严刑拷问,让他们招认贪墨了多少税款,幕后指使是谁,让他们签下认罪状!”
“然后呢?”
“然后就顺藤摸瓜,照着他们的口供一层一层往上查,总能查到那位幕后神仙的头上!查到实证后,便由殿下呈交圣上,再付诸朝堂公议!我就不信那位幕后神仙真就能一手遮天!”王子兴凛然道。
赵德昭想笑,咬着嘴唇忍住了,什么叫书生意气?这位舅兄就是了。
“顺藤摸瓜,追查到底”,听起来正气满满,其实完全不切实际,真要是这么莽上一波,最多也就能把那些税吏给办了,撑破天也就再带上奔走办事的几个六七品的芝麻官而已,指望能够一层一层地往上捊,一直捊到赵光义这个总boss的头上,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王修芝没有那么书生意气,稍稍一想便摇头:“不行,贸然抓人拷打并无大用,最多只办得了那些税吏。”
王子兴大声叫嚷起来:“那也得先把税吏们办了再说啊,好歹出上一口恶气!难道要放任这批蠹虫继续啃噬国帑?今晚就抓人,先抓开封分局的四十个税吏,同时再派人给洛阳的石元亮传信,让他那边抓另外的二十四个!另外再赶紧选派新人接替税吏,应该还来得征足三十万贯。还有,那些税吏抓了之后,要挨个抄没家产,我来带队!”
王修芝还是摇头。
“不行的,这个恶气眼下是出不得的。你想想看,国税总局开张不过旬日,便在一夜之间抓了全部的税吏拷打抄家。”
“东京百姓,还有朝野舆论,会如何看待此事呢?
“七哥啊,你这是想让你妹夫,还有他的国税总局,变成大宋的笑话吗?”
王子兴愕然张大了嘴巴,他刚刚激动过头,并没有想到这一层。
此刻经由妹妹的提醒,他立马便明白了这桩下作阴谋的险恶之处——
倘若你要发起反击,只能网到些小鱼小虾,代价是把自己变成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