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知道,爹相信你。”张乾用力回握张昊的手,虽然知道他如今神智尚不清醒,但依旧鼓励他,把事情说出来。
张昊觉得自己能从鬼门关回来,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蒙受不白之冤:“……我没有杀人。”
今日输了马球,张昊看着禹尚兴抱得美人归,气得眼底都红了,但他也知,自己不是在气失了美人,而是气自己输了。
花魁年年有,但出风头的机会,一生就那么几个,张昊长这么,活得挺窝囊的,做过最勇的事,就是帮府里张婶抓鸡以及和禹尚兴赌马球。
但,输便输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起码这场球,他拼尽全力打了。
张昊忍着一身疲惫回厢房,打算沐浴更衣,不成想,路上遇到了禹尚兴。
禹尚兴见张昊垂头丧气的模样,志得意满地嘲讽起来:“落水狗来了?”
张昊少时险些溺水死了,禹尚兴总拿这事笑他,但张昊已经被嘲习惯了,无心地笑笑:“还行,尚兴兄威武。”
张昊一句不痛不痒的恭维让禹尚兴有些窝火,他故意在美人颈边香了一口,下流道:“美人,幸好没跟让你跟这种窝囊废在一块,不然哥哥得心疼死了。”
花魁娘子娇羞嗔道:“讨厌~”
张昊懒得理他们,想错开他往自己的厢房去,可谁知禹尚兴一下把美人推开,用胸膛挡住了他的去路。
“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禹尚兴斜着眼瞅他。
张昊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马球是尚兴兄赢的,我怎敢看不起你?”
禹尚兴拿肩膀撞他,指着他警告:“知道就好,你就是个窝囊废,以后别他娘跟老子抢女人,也最好别让我在花满楼看见你,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纵使张昊再窝囊,也被禹尚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惹怒了:“禹尚兴,你不过是赢了一场马球而已,有什么可威风的!就你这小人得志的模样,难怪以前念书时,只配站在廊外听学!”
禹尚兴怒极,一跃而上把张昊摁倒在地,迎面便是一拳,打得张昊的鼻血流了下来,粗里粗气地吼:“你他娘再说一次!”
张昊不甘示弱,发了狠一般,把禹尚兴扑倒,回了一拳。
两人在地上打红了眼,没一会儿,便已是鼻青脸肿,张昊擦鼻血时,忽然感觉不对劲——禹尚兴的眼睛红得跟发了疯一样,动起手来也没数,像是要他的命。
张昊有点怵了,忙抬手说自己认输,可禹尚兴像没听到一般,拳打脚踢地往张昊身上招呼。张昊抱臂格挡,只见一道银光忽闪,禹尚兴从怀里掏了把匕首,照着他的面门刺来!
花魁娘子失声尖叫,惊了张昊一跳,他闪避不及,被刺穿了肩,又被划伤了手臂,许是那种濒死的反击吧,张昊吃痛地抵住禹尚兴的手臂,奋力挡刀,趁禹尚兴被掀开,拔腿就跑。
他这一躲,禹尚兴更怒了,拔腿狂追,可谁知跑得太急,禹尚兴踩着了草地边上的青苔,整个人滑了一跤,撞上假山石,匕首猝不及防地捅进肚子,整个人摔了下来……
“再然后,就是王爷知道的那样了……”张昊回忆起晌午的场景,还有劫后余生的胆寒。
“你撒谎!”禹晋破口大骂,冲上来就想要掐死张昊,“我儿绝不可能是自己把自己捅死的!你个竖子休想推卸责任!”
就在这时,江谏把仵作的验尸手记抵到了禹晋的脖颈前,语气难得森冷:“仵作验尸发现,禹公子身上确有几处磕伤,刀伤与撞击伤也与张公子所说的基本吻合,本王询问了凶案的另一个目击者,她的证词,也与张公子所说的一般无二。”
禹晋对上江谏的眼神,没由来的心里发怵,这个浪荡子竟还有目若寒冰的时候,他咽了咽口水,硬声道:“老夫不信!这些话骗骗别人尚可,想骗老夫?痴心妄想!跌倒撞上假山这种事能把我儿害死?下官不知,王爷竟包庇张相至此!”
“尚书大人说得对。”江谏眸光垂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年近花甲的老头,一双桃花眼里,尽是上位者的威压,还有几分故意流露出来的轻蔑,“这确实不是禹公子的死因。”
禹晋心里一“咯噔”:“你说什么?”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静了下来。
江谏懒散地靠在床边,语调随意:“仵作查到禹公子此前服用过药物,导致了他情绪过激、出现癔症。这也就解释了禹公子突然对张公子咄咄紧逼以及暴起行凶,而且令郎也不是因踩到青苔滑倒、撞击而死,而是毒性发作。”
“禹尚书若是愿意看看令郎的尸体,就知道了,那些刀伤和撞击伤根本不至死,贵公子的死是内因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