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觉回到明月天桥底下,刚轻呷一口热茶,就见老董头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
“小江,白日里一直有位客人在河对岸,兴许是等你的。”老董头这般说道。
“等我?”江不觉一愣,这个时间会有谁来找他?
“是的。”老董头说完,也不愿再多说一句,不动声色退了出去。
江不觉怀着好奇心,走下轻舟,就看见一身貂裘的杜文坐在河岸的酒肆旁喝着闷酒。
此时的他,脱下了血色的官服,一身貂裘,儒雅的面色在藏在温暖柔软的貂毛上,倒像是一个身体瘦弱的儒生。
“你怎么找到我的?”江不觉有些诧异的说道。
杜文轻抬下眼眸,暼了眼江不觉,没有说话兀自的饮着热酒,显得十分郁闷。
“真是可笑,你拜托我查的事情,自己不怎么关心,倒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查出一点端倪。”
江不觉猛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激动的看向他,追问道:“怎么?难道发现他的踪迹了?”
杜文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的确,不过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查到尤知味的头上?”
面对杜文的追问,江不觉有些迟疑,他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发现的告诉给杜文。
虽然李子安的那起挖心之案很早便有了定论,但细究起来还是有很多疑点。更重要的是,狐媚入城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倘若真的将此事告诉给杜文,难免其不会小题大做,甚至会让人人人自危,从而惊扰了那些人?
等等,惊扰?
想到这里,江不觉忽然想到,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引蛇出洞。
一念及此,江不觉便道:“你还记得最开始的那起狐媚挖心案?”
杜文点了点头,皱眉道:“怎么?不是已经查出了凶手,这还有什么问题?”
江不觉摇头道:“其实,我以为那狐媚挖心案只是开始,因为在之前我就见过一伙狐媚之人入城。”
“狐媚入城?”杜文眉头一挑,面露凝色,狐疑的望着他道:“这长安,是不似边疆,城门查守即便不严,但仍有修行者守护,狐媚怎敢入城?”
“这点我确实不知道,不过城内的确还藏有其他狐妖,甚至不止是狐妖,也说不定。”
“你当真可以肯定?”杜文猛然站起,郑重其事的看着江不觉问道。
“我可以肯定。”江不觉点了点头,目光放空落了明月湖上,道:“既然是妖孽,那么肯定需要敛息丹,而尤知味便是如今能炼制敛息丹的人。”
“原来如此,想必就是那伙人劫走了尤知味。”杜文低头沉思着,呢喃说道。
不过很快,他便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对,既然他们想要敛息丹,又怎会对尤知味下死手,你在说谎。”
杜文目光微寒,面色冷峻起来,铁青着脸说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何要误导与我?”
“在我们在附近搜查尤知味踪迹时,出现了一批黑衣人,他们个个心狠手辣,修为不算强,但毫无疑问每个人都是死士,出手招招致命,为此内卫也损失了一些人手。”
“没想到你也查到了这点。”江不觉有些惊讶,见杜文已经发现,于是便和盘托出,道:“这点我也不知,兴许是有人看尤知味不爽,想要杀他灭口。”
“亦或者是,尤知味做生意不地道,买家震怒,特此来杀他灭口。”
“总之,什么可能都有。”
“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杜文冷哼一声,面色越加的凝重。
他已经从这里听到他想要的,也就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里,道了一声谢,而后便策马离去。
“真是一个让人难懂的人。”望着他的背影,江不觉摇了摇头说道。
他以为内卫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作恶多端,而今通过与内卫的接触,他发现内卫其实也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差。
不知不觉,他对内卫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刚才那人是杜文?他找你来干什么?”
不知何时,梁衡秋浅笑吟吟站在了他的身后。
看着一脸笑意的梁衡秋,江不觉不禁道:“他前脚来,你便后脚出现,这让我很难不怀疑你们之间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梁衡秋一听,顿时乐了,冷冷的暼了眼他,撅着嘴没好气道:“怎么?你很乐意我和他之间发生些什么?”
对此,江不觉笑着摇了摇头,道:“上来吧,你请我吃东西,我请你喝茶。”
其实,他说这番话是有意为之。
虽然梁衡秋一脸的笑意,极力的掩饰自己心中的悲伤,但与她相处了这么久的江不觉,又何尝没看出她笑意中的勉强?
“你怎么知道我要请你吃东西?”梁衡秋翻了个白眼,嘴角不由一扬跟着上了船。
“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江不觉说着一顿,眼眸微闭深吸一口气,道:“让我猜猜,你这次带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