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命
于是都灵城内关于守将锦佑之前因智远战事与经年不睦、私下阻挠经年进城的传言不绝于耳,经年入城后锦佑的常常探望在传言中更是变成了两人摩擦不断。于是,为了体现对经年的尊重和作为主人的歉意,经年入城后第十日,都灵罢免了锦佑守将一职,由副将怡安接任。
由此一来,不但对外有了说法,也一举换掉了和经年亲近的人马,避免九华城易主,即使经年多次亲自为锦佑澄清,可不久后锦佑依然被下狱问罪。
从一开始从智远护送经年损兵折将,再到回城后反复上书让经年入城,于氏早已对锦佑十分不满,但是锦佑做的事于情于理说得通,甚至因为他的护送有功,都灵之内对兴王都充满了赞许。于是,这种不满不能明说,只能放在心里。恰逢此时才撤换锦佑,既是告诉经年要安守本分,更是杀鸡儆猴,告诉那些想要亲近经年的兴军将士保持距离。
从此,城内守军在怡安的带领下,开始与经年部慢慢保持距离,时有罅隙产生,这正是于姬想看到的。
经年入九华城后第二日,安渝率军抵达都灵,足足带回了三万六千人,保密工作做得不错,远超之前都灵收到的奏报。安渝私自带兵回城意图已十分明显,都灵城内对此风声鹤唳,开始紧急调配力量。
虽然来势汹汹,但安渝却进不得城门,父王仍在,也不能贸然攻城,不然就真成了造反,只能守在城外着急。虽是领命回朝,但是没让你领兵回来啊,都灵上下议论纷纷。尽管安渝尽量解释,但他的话传不了多远,舆论导向并不在他的手里。
在大家眼中,他就是未经批准回朝的边城守将,带甲归来,司马昭之心,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下子就盖过了之前对九华城经年的担忧,更让整个封都的紧张达到了顶点。
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安渝抵达都灵的同时,他的信使也秘密抵达了九华城,周全行以皇储大礼,格外恭敬。
经年将之迎入内厅后,信使一改人前喜色模样,声泪俱下,控诉主子安渝这些年遭受的种种排挤和不公待遇,声称若安歌篡立成功,安渝只有一死,坦言此次带兵回朝实属无奈,只求自保。
信使临走许诺,若经年支持世子安渝,愿将九华城恭送给作为回报,经年未表可否,但羽嘉悦色许之,使者大喜。
安渝抵朝的第三天,兴王病逝,于姬和安歌立即封锁了消息,禁军第一时间就封锁了宫闱。
顾命大臣手里拿着先王遗诏,不出所料,王位传给了嫡长子安渝。在王位继承这种关乎国本的重大事情上,已故兴王是不糊涂的,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他安排了顾命大臣。三位顾命大臣都是他所倚重的刚正不阿之士,又秘密遣人提前将世子安渝召了回来,可以说,基本上是做了万全之策。
可以看出,安渝这些年尽管备受排挤,但一直屹立不倒,根源就在兴王这。
然而,算对了初一算不对十五,兴王没想到的是,他生前极为信任的三位顾命大臣为求自保,竟然早早都暗自归附了于家。兴王刚走,三人便把遗诏交到了于姬手里。
于姬看着已故的夫君,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说没有感情吧,她毕竟也爱过他,只是这份爱从什么时候就没有了呢?说有感情吧,她又记恨他宁愿后位空缺也不立自己,不立自己的儿子为嗣,反而处处提防这一点。
于姬就这样一边看着安详离世的兴王流泪,一边用力撕着手里的遗诏。
顾命大臣重作遗诏,拥于姬为太后,立安歌为兴王,再加上之前经年那封回信,手续算是完备了。于姬特意嘱咐兄长注意城外安渝情况,调禁军封锁都城四门,为防夜长梦多,翌日辰时三刻举行登基大典。
宫内上下一片忙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所有人都紧锣密鼓。
然而,一位老臣的家丁出现在城外安渝的帐里,安渝终是知道了父亲病故的消息。
“主人说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辰时一到便会有买通的守卫打开城门,迎世子入城。”家丁秘密私语。
安渝频频点头,千恩万谢,重赏了来人,并告知愿一切依计划行事,十分恭敬。
家丁所说的主子便是今日三位顾命大臣之一中的维哲。
于氏把持朝政,大力排除异己,稍有抵触者不是被下狱流放,就是死于莫名。在这种情况下,维哲只得明哲保身,表面上对于氏唯命是从,私下却秘密联系了一众老臣,暗中维拥世子安渝。兴王病逝,虽然自己不得不交出遗诏,任之被毁被篡改,但维哲早已铭记于心,回家后立即按原文誊写了一份。他秘密与其他心腹老臣约定,在明日次子安歌登基之前,迎世子安渝入朝,在所有朝臣面前揭露于氏的恶行,宣读兴王遗诏,一举定坤乾!
有的人在等待拥立有功,颁恩册封,有的人在叩神拜佛,自求多福,有的人在战战兢兢,等待黎明。
所有人都在凝神静气地等待明日的到来,这一天也注定会腥风血雨,热闹非凡。
远在九华城的经年一直关注着这场家族闹剧,对两边的试探都是默许的态度。
但是有一点是变化的,在与兴军的不断摩擦中以及尝到安居城内的甜头后,经年的心里对占据九华城变得不再那么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