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境
封城是经年杨、温、封三地驻兵最多的城邑,内有人马将两万多人,军械粮草足备。经年原来还打算以封城为腹地,以温城为犄角,以杨城为前哨,相互拱卫,以图壮大。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封城竟然一夜之间失了……
鬲津候的大军避开温城,趁着烟阳军吸引了经年的全部精力,直接绕到了封城。抵达后遣小股人马移装易服,谎称经年温城败兵残部入城。守将衡量,前有温城横亘,纵使有人图谋不轨,也断不敢如此冒险,自断后路,将自己陷于进退不得的囧地。况且败兵行貌之惨,不似乔装,而且前方温城确实在苦战,所以守将对这股败兵并未怀疑,放之入城。
夜半时分败兵内应夺门,里应外合,放下吊桥,打开了城门。虽然城内敌军被斩杀殆尽,但是已难挡鬲津大军入内。封城守将伊耀措手不及,应战不敌,慌忙出逃,只带得半数人马望温城而来,七日后率残部九千余人抵达温城外围五十里。这个伊耀也是经年的同科,但和云廷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由此可见,无论什么东西,良莠不齐才是常态。
经年得知消息时正是夜里,经年正在燕双房内休息,瞬间大怒,狠狠丢下一句“伊耀无能”便旋身坐起。坐在床边用手拄着脸定了定神,便披衣向平时部署军事的正堂而去,满脸怒气。燕双被吓得有点恍然若失,从她认识经年后,他似乎就没这样生气过。
次日一早,经年收到了鬲津大军向温城移动的密报。十五日之内,必至城下,如此一来,形势将对自己极度不利。
经年仔细查看地形和敌我部署,严令伊耀原地驻守,注意隐蔽,不得声张,等待下一步指示。同时,秘密派出人马严加封锁消息,防止对面敌营的赵州获悉封城的情况。
经年把羽嘉叫入内室,甚是冥思苦想了两天,第四日正午时分,经年令慕斯开城出战,试着实施突围。
慕斯率部强突,每次几乎刚有缺口就会被烟阳军及时堵上,突了几次都被挡了回来,只得退回城内。接连三日,经年又分别派出溪枫、文东、云廷出战,都是试图冲破烟阳军围堵,然而无一成功,皆失败回城。
除了经年的封锁,奇怪的是,自封城而来的鬲津军本身似乎也有意隐藏行迹,封锁了自己的全部消息,种种迹象表明烟阳军并未获知鬲津军的动向。
收到封城失守后的第八日晚,经年再次召慕斯、溪枫、文东等主要将领议事,这时才宣布了封城已丢的事实,并宣布了明日实施突围、向杨城集结的命令。具体计划是:经年率五千前军率先突围,溪枫、楚英率部护卫;慕斯、文东率两万中军第二批次实施突围,奎爷带两位夫人燕双、依辰和辎重随行;云廷带剩余五千人最后出城,掩护中军后翼,实施殿后。
看到这样的作战部署后,众将不解,基本都反对经年充当前锋过于危险,万万不妥。
“殿下,前军冲杀,往往都是最惨烈的,你不可有半点闪失,还是让我来打头阵吧。”文东一如往常顾及着经年的安危。
“殿下啊,你要率前军冲杀,这万万不可!先王崩殂,你现在是唯一血脉,如果有什么闪失,那臣就是千古罪人了!更何况你也看到了,这几日臣等率军冲杀,皆以失败告终,切不可以身犯险!”不用看人,听语气就知道是慕斯。
众将“轰”地跪下,争相请求担当前军破敌的任务。
可是,经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轻松地说了句:“诸君勿挂,我了解赵州为人,只要尔等依计行事,我不会有事的,况且溪枫和楚英不是在我身边嘛。”
有些混不吝的经年,要和科班出身的赵州赌一把。
随即各将秘密传令各营连夜打点行装,每人携带七天口粮,寅时三刻造饭,卯时一刻准时出城,实施突击。经年清楚地知道前锋意味着什么,赌就有风险,毕竟有输有赢,所以他没有把妻子带在身边。此刻,他更顾虑殿后的众将。前锋如果赌赢了,殿后则基本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看着众人退去,经年叫住了担负这项任务的云廷,同他一起走了出去。
在昏暗的光线里,两人沉默了一会,云廷沉声到:“别送了,殿下。云廷此生沙场厮杀无数次,每一次带人赴死,都不用人送行,更不想被人收尸!”随后利落地大步向前走出。
一别数年,聚少离多,他不想过分煽情。
经年心里也明白,他未再跟着。
转过墙角,云廷仰天长望,心里想着十几年前二人青葱无忌的岁月,一起策马啸西风的画面。
“经年,我不会辜负你,我们定会再见!”
守军枕戈待旦,第二天卯时一刻,诸如以往,城门缓缓打开,城中军马鱼贯而出。一连几日守军不断突击,烟阳军早已习以为常,按部就班列阵迎敌,双方立即混战在一起。
赵州一开始就被外面的喊杀声吵醒了,他披了件厚实的披风,警觉地便走出帐外,像往常一样,开始观察战场情况。
和慕斯之前的多次冲阵一样,经年率军冲杀了两次,都没能冲破烟阳军的包围。
一方拼命要走,一方决意要拦,场面异常激烈,经年头上的束发金冠甚至都被打掉,头发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