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走
承栩故意避让不假,试探敌将虚实也是真的。二十个回合过后,对三爷的水平摸得一清二楚,便不再拖延,佯装不敌,策马便走,三爷看准机会,挥刀便追。
文东看出要坏,连忙呼喊三爷,然而一切都晚了,说时迟,那时快,承栩回身只一枪就刺中了喉咙,三爷应声落马,血溅三尺。昊焱见状挥军掩杀,文东所率前军大败,慌乱退回智远城。赵州在城下扎营,并未立即攻城。
三爷战死,经年闻之不语。没打算让文东和自己的三哥能支撑多久,因为他们阵中多是新招募的士兵,本意也就是锻炼一下,顺便拖延一下烟阳军的速度。因此,战败他是不意外的,甚至三爷战死他也并不意外,因为他并不适合战场的征伐,但败得如此之快是出于意料的。然而,毕竟相处一年多,折了一直与自己亲近的三哥,经年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奎爷再次展现了面对兴军时的悲观,默默流泪,经年安抚完奎爷的情绪后,召集了众人,商定下一步计划。
自己的军兵缺乏训练,这在之前的对战中已肇其端,智远又城墙老旧,虽然之前楚英加固过,但在如此开阔地带三面受敌,何况是三万精锐的烟阳大军,无异于螳臂当车。而且首战就败,士气受挫,所以撤是肯定的,但撤向哪里成了讨论的重点。
大人一夜之间崩塌,中州局势变乱,暗流涌动,又能去哪里?
意见大致分为三种:作为杨城守将,慕斯力主撤往杨城,那里城防坚固,可固守待援;溪枫建议撤往最近的温城,温城在即翼山和智远县后方,路途短,不容易被伏击;锦佑想了良久,提出班师撤往九华城的决定,同时派人请示了封都的意见。
经年对着眼前的舆图,参考比较着几种意见。从现实上看,杨城可确保一时无虞,然而地处兴王、鬲津候、烟阳王三家交汇之处,一旦鬲津候再发难,一定会腹背受敌;从心里讲,经年是想去九华城的,可是九华城毕竟是兴王的领地,而且动乱以来兴王未有半点僭越,此刻他又病入膏肓,如此兴师动众赶往九华城,恐都灵人心变动。如此一来,就去温城吧,温城位于烟云岭向洛灵平原突出的拐角上,虽然距离南川鬲津更近一些,但有一定的纵深,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城外大军压城,一旦展开全面攻击,智远旦夕就破。而烟阳军并未立即攻城,并不是心生怜悯,而是赵州因怎么合围全歼经年与昊焱产生了分歧,不是要给守军以时间,而是要彻底剿除守军。
昊焱认为应团团围住,就地全歼,而赵州则搬出了理论,认为“军法,围城必开出路”,应在其撤退路上埋伏重兵,予以伏击。两人僵持不下,赵州雄辩不绝,且身为主帅,昊焱也是无可奈何。
时间紧迫,在烟阳军进攻前,经年命文东和锦佑带先头部队裹足衔梅,连夜出城,溪枫和伤愈的楚英带四千步卒断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撤出智远城。在一片漆黑中,城内众人从后门离开智远,如履薄冰地前行。
锦佑几番请命留下掩护全军撤退,但经年念其所率皆为兴王部将,担心有所折损,都拒绝了,锦佑只得听命先行。期间怡安更是几次进言,劝锦佑立即回去复命,但锦佑思考再三,始终没有采纳,决定护送完世子再返回九华城。
第二日天刚刚放亮,烟阳军的进攻开始了。
城头箭如雨下,城下攻势如潮。顶着盾牌,烟阳军陆续将云梯和临车架上了城头,留下守城的多为新卒,但在溪枫和楚英带领下他们却显得异常坚韧。二人身先士卒,站在了最前面,部众群情激昂,在二人的指挥下充分依据有利地形,予以抗击,几经登上城墙的烟阳甲士都被赶了下来。面对烟阳军不断的攻势,守军寸步不退,双方在城门和墙头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显然,赵州没想到对方的抵抗会如此强烈,一转眼就到了中午,然而蕞尔小城仍在顽抗。虽然烟火四起,城已残破,然而烟阳军就是没能前进半步。
因为此刻,他们多坚持一会,经年的大部可能就会多安全几分。
面对仍在负隅顽抗的守军,昊焱大怒,亲自带兵攻城,守军的抵抗依然强烈,城头再次展开殊死争夺。然而力量差距实在过于悬殊,又坚持半个时辰后,烟阳军突破瓶颈,涌入城内,开始见人就杀。
溪枫见大势已去,下令楚英率剩下的守军立即撤退,楚英依命行事。溪枫自己则带着数十人,挺枪跃马,直奔敌军突破入城的口子而去。
溪枫横插在两个带队冲锋的敌军校骑前,不到十个回合挑落两人,试图带人堵住缺口,阻滞敌军入城。昊焱正杀得性起,回头瞧见在不远处所向睥睨的溪枫,拍马直取。
二人厮杀开来,昊焱刀刀直逼要害,溪枫有进有退,旗鼓相当,无法速胜,只得拖延。但这“马腹”确实名不虚传,丝毫不漏破绽。
时间已过正午,楚英已安全撤离,溪枫身边士卒已损失殆尽,他便不再纠缠,狠打一下战马,跃出重围,奔逃而去。
昊焱岂肯罢休,怒吼一声“鼠辈,哪里逃!”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