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们也都曾挤到甲板,趴在船帮上看金河凿冰。但天气太冷,他们很快都回船舱了。
看到凿冰,看到船动,他们都不说话了。回到船舱,还是不说话。冰冷幽暗的船舱中,没有什么声音。
安静中,船头凿冰的声音听得很清晰。两声斧劈,一声冰裂,船就挪动一下。
大概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吧,考生间有一种很轻的窃窃私语开始传递。
那个长相略似睡猫的红鼻子考生嘀咕了一句:“我还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长相略似绵羊的白皙考生问。
“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他凿冰凿得那么娴熟,那么得心应手?”红鼻子考生说。
“倘若有诈,如何是好?要不要一到鲨市就立即报官?”绵羊的声音更小了。
红鼻子说:“鲨市的官太小,没用。盗匪最怕刑部,后边那个胖考生的表舅,是刑部的令史。不如把他请出来,吓唬吓唬盗匪。”
“你们太阴暗了!”那个长相略似公鸡的考生听不下去了,说,“天下哪有那么多盗匪?我看这个凿冰人不像恶人,一定是想通过解危来赚钱。等着看吧,到了鲨市,他们三个人会一起收钱的,只要不过分,大家都出一点。”
“他们没有收钱的资格!”听得出,这是那个长相略似仙鹤的考生在说话。“如果收了,我会把他们告到户部。”
“咳,不是盗匪就是钱财,能不能斯文一点?”这是那个长相略似松鼠的考生的声音。他的话让大家一时噤声,这就使他来劲了,说:“我提议大家对诗,来消磨时间。诗题我已经想好了,叫‘冰河夜渡’。哪位有急智?请吧。”
在这个考生背后立即冒出一个声音:“你这个诗题太一般,我想了一个,叫‘绝命天路’,开头两句也想好了,大家要不要听?”
没人吭声。船舱里又安静了,大家还是听着凿冰的声音。左一劈,右一劈,再一砸而裂,三声都很清脆。船,在不断行进。
金河已经支撑不住,下斧时身子扭曲,几次都要趴倒在冰河中了。老丈和孟河不知道该怎么帮他,只能用双手牢牢地捧持着布带,而他们的双手,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