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溪和说完这句“不知道”,季医生的心跳有条不紊。她睁开眼睛,绷着唇角又听了一会儿,他紧实的胸膛把真心裹藏太深。
呵,医生的心理素质还真棒!
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所以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理性的人才不会因为假设性问题的答案而感性呢,就算有,那就矫情一会儿呗。
矫情也不会掉块肉。现实也不会因为她随口的答案改变走向。无伤大雅。
次日清晨,陶溪和独自沿着后山小路往上走,她半夜失眠,加入了一位学姐发起的线上爬山活动。她有很多有意思的老同学,大家各自在不同的领域组织一些趣味线上活动,不忙的时候,会互相捧场。
这条路曾是陶溪和的叛逆出逃路线。
十多年前她选择这条路去“流浪”,还幻想说不定山里真的有神仙收留她,这样她就有了藏身之地,再也不用回头去看陶先生和林女士冷漠的嘴脸。
后来“神仙”出现了,是急的满头大汗的季霆哥哥,他找到她后,一句责怪也没有,背着她,将她安稳地带回现实世界。
那晚她睡在他的房间里,他守在床边。她睡不着,却又不知道可以跟他聊什么,翻来覆去,像个大人似的叹气。
他看出她的局促不安,主动跟她聊天,跟她说:“溪和,你可以做个不那么乖的小孩儿。有委屈就哭,可以撒泼耍赖,可以满地打滚,看不惯就骂他们个狗血淋头。你没有错,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只是投错胎,便宜了这对的狠心的父母。以后你做我的妹妹吧,我爸妈是很好很好的父母,他们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我也会比洲和更宠爱你,一直宠爱你。”
她没说话,伸出手拉住他的手,很快就沉沉睡去。
山间小路这些年不知道翻修过多少次,道路变得很明确,只要一直走就能走到山顶。陶溪和边走边拍了些照片,发给陶洲和,问他来不来凑热闹。
季医生如此会“谈判”的人,也没能劝慰符迪。陶溪和在心里嘲笑他,可能他那点自认为游刃有余的技巧只够用来应付失去底牌的她。
她重新洗洗牌,他指不定就玩不转了。
季霆醒来没发现陶溪和,出门去寻,长辈们坐在楼下院子里喝茶,嘴里聊的都是小辈的事儿。他看了看时间,刚过八点。
给陶溪和发了条消息后,他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一些医疗资源。这些天他把能想到的人脉关系,断断续续地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面,从女性需求出发,妇科、产科、产前咨询、产后康复、心理保健科、儿科,他每个科室找定两名熟悉的权威专家,认识的自己先打前瞻,不认识的托关系牵线搭桥,他要确保自己在出国之前,这些关系能打通。
整理的差不多之后,他给在平京妇幼担任副院长的某师兄打了个电话约吃饭,想带陶溪和去见一见他。
当初跟陶溪和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他就曾承诺过要为她和她的事业做些什么。后来两个人忙领证忙婚礼度蜜月,进度一直在往后拖。
最近几天,他们像达成共识似的,对床上那点事不再痴迷。陶溪和要么加班到很晚才回家,要么回到家就钻进书房,而他一面要应对繁忙的本职工作,一面要准备出国事宜,他们之间的相处,有了那么点老夫老妻的意味,偶尔会让季霆想起陈秋阳和季天明。
季霆让陶溪和早些回来整理她的工作资料,把曾经用到医疗援助的个案挑出来,归归类。陶溪和回复他:[有些地方卡壳了,季医生帮我好不好?]
有些个案的确很复杂,例如家暴和性暴力引起的各种疾病,对于受害女性来说,她们需要更加精准更加全面的梳理伤害,作为法律证据来打离婚官司或者索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这时候一个靠谱的医生外加一个专业的律师,会大大提高收集有效证据的效率。
想到律师,季霆把陈秋阳一位开律所的闺蜜也加进近日要约饭的人当中。这位女士专打离婚官司,比陶溪和手上现有的法律资源都要对口。
女性的命运,多被婚姻拉扯。好好结婚是一门学问,好好离婚更是一门值得钻研的学科。
陶溪和站在山顶上,在学姐的群里分享自己登顶的照片。
陶洲和回复她,说未免尴尬还是不来了,又暗讽季医生说到做不到。
陶溪和向来护犊子,怼她大哥:[是你理亏好不好,不要迁怒我们家季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