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间,朱秀只觉一只温柔的手,拿一块冰凉潮湿的毛巾,擦拭自己的额头、脸颊、脖颈、胸膛
他舒服的呻吟出声,下意识抓住那只手,紧紧握住。
唔是一只温柔的大手,有些粗糙,掌心和指节长满老茧。
“玛丽”朱秀低吟,缓缓睁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呃眼前之人的模样,和他记忆里的人影不太相符。
张永德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抽回手,将湿毛巾扔他脸上,起身走到桌子旁倒水。
“原来是张虞候”朱秀顺势抹了把脸,尬笑两声,坐起身子环顾四周。
这里是东城街道一座民宅房间内。
如果契丹人还不撤军,这片民居迟早也会被拆除,把木石材料用作守城器具。
桌子上亮着油灯,窗外天色漆黑,已是入夜。
朱秀拍拍脑门,一觉睡了三四个时辰,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腹中有些饥饿。
一名兵士送来两张蒸饼,朱秀坐在桌旁狼吞虎咽,噎住了赶忙喝水。
张永德将佩刀悬挂腰间,说道:“你安心在此歇息,院子里有天雄军弟兄把守,明早我再来看你。”
朱秀忙拦住他:“天色已晚,张虞候还要到哪里去?契丹兵不是撤退了吗?”
几日相处,朱秀从张永德处得到满满安全感,没他在身边,真担心刘承祐和张彦超暗下毒手。
张永德耐心道:“柴帅有重要军情商议,我必须赶过去!”
“我也去!”朱秀抹抹嘴巴,毫不羞耻地扯住张永德的衣袍。
张永德面皮轻颤,憋出一句:“跟我走!”
朱秀咧嘴,屁颠颠跟上。
两人共乘一骑,朱秀在后抱紧张永德的虎腰,身子随战马奔跑上下起伏,巅的屁股疼。
张永德紧绷的面皮已是到了爆发的边缘,强忍将身后之人扔下的冲动,只想尽快赶到东门城楼。
穿行在夜幕下的沧州城,刚跑出街道没多远,大片的废墟映入眼,星星点点的火光聚拢,散布在各处,那些是流民、民夫、伤兵、战士聚集的地方。
几只野狗将一具刚刚掩埋的尸体刨出,饥饿地撕咬争抢,黑暗中传出激烈的狗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