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懋第上午才和自己的副使马绍愉分别,想不到此时竟然从许定国的嘴里,听到了马绍愉的死讯,不由大惊失色,颤声道:“马马大人遇害了?”
许定国满脸悲痛的表情,沉声道:“是的,我眼睁睁看着马大人被这贼子从上至下劈了一剑,当时便断了气。陈洪范大人舍命去救,也被这贼子砍下了人头。”
说话间,左懋第身边的亲兵们已经把众人从坍塌的尘埃中搭了出来。连死去的尸体都抬了出来。高杰和陈洪范的人头,也分别被摆放到了左懋第的眼前。
左懋第看到马绍愉的尸体,心中一阵的难过。两人在北京一同身陷囹圄,彼此间互相鼓励,安慰。可以说情谊匪浅。
可早晨才刚刚分别半日,如今却已经阴阳永隔,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左懋第转头又看了看其他还活着的人,这些所有没死的人一个个都身体僵硬,大瞪着双眼,口不能言。
左懋第见王艳琳此时两个眼睛似乎都在冒火,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禁疑惑道:“他们这都是怎么了?”
许定国急忙道:“这贼子用了一种厉害的迷烟,把所有人都迷翻了。大人不必多问,先把这贼子擒下,慢慢严刑拷问就是。”
“现在却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这贼子的同伙拿了高杰总兵的令牌,要去讹诈高总兵的江北大营。
“左公您需借我一匹快马,我要立刻赶去江北大营报信。若是吃上那么一时片刻,江北大营炸了营。到那时恐怕坏了国家大事啊。”
“至于这个迷药,左公却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便会自解。左大人要想知道详情,待会询问王艳琳姑娘便可。大体的经过王艳琳姑娘都知道的。”
许定国他知道这迷药的药效挺不了多久,若一会在场的众人缓过了药劲,不用说是马喜儿或者王艳琳先恢复,即便是典典可以开口说话,恐怕自己也难以脱身了。
所以他要抓紧一切时间,趁着众人口不能言之际,向左懋第诓哄一匹快马,迅速的逃跑。
左懋第一听这话,也是吓了一跳。这高杰已死,如果高杰那镇的士卒真的被伪令弄得炸了营,那中原之事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他此番出使,对这兵事的认识又多了一层。若不是江北的这四镇人马,恐怕豪格的大军早就打过淮河了。
于是吩咐左右士卒道:“你们给许大人备一匹快马,不,备两匹马!万事以国事为重。”
马喜儿在一旁听着这个气啊:“还给准备两匹马,生怕这老东西跑得不快么?怪不得大明被我们大顺轻易的就夺了江山。这当官的一个个都这么糊涂,能打胜仗也就怪了!”
当然,马喜儿有些偏颇了,其实这事还真不怪左懋第糊涂,他刚到江郎楼下面。就看到房倒屋塌的场面,之后就是这个年轻公子,手里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宝剑要杀朝廷命官许定国。
这样的场面,换谁都会去帮许定国。他自然想不到,许定国居然叛国降清,杀了高杰和马绍愉。
左懋第的使节团有一百多人,准备出两匹快马还是绰绰有余的。不一会就有仆人牵来了两匹精力十足的骏马。一应鞍配俱全,马屁股上还特意给挂了两袋子干草和豆料。
许定国大喜,抱了抱拳道:“我代大明江北的百姓,谢谢左公了!”
马喜儿听得肺子都快气炸了,这许定国老奸巨猾,卑鄙无耻。若是被他这么走脱了,自己实在不甘心。
然而现在所有的人都中了迷药,唯一能动弹的蓝公子却苦于口不能言,即便他武艺高超,可是毕竟是人,又不是什么神仙,面对这上百的官兵,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蓝公子真的能将周围的这些大明士卒杀个一干二净,再去取了这汉奸的狗命么?
许定国从士卒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了马背。心中得意至极,对王艳琳道:“王姑娘,待会你缓醒过来,一定要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经过,仔仔细细的讲给左大人听,务必不能有半点疏漏啊。”
又对张小帆道:“我若是你,便扔了武器,乖乖的举手投降。事已至此,又何必负隅顽抗。”
“老夫且劝你一句,下辈子好自为之。所谓正道之光,明耀大地。能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人就不能与命抗啊!老夫先行一步了。”
说罢,打马扬鞭,就要逃跑。
此时,却听见张小帆哼了一声,沉声道:“恐怕,今天你哪也去不了啦。”
张小帆的这句话声音不大,可是把许定国吓得呆住,暗道:“他他竟然不是哑巴。那他刚才为什么不说话?莫非是杀人诛心,诚心要看老夫的笑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