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又叫“同心蛊”,是一种出自苗疆的蛊术。
此时的男女成婚,有一习俗名为“合髻”,是要将新婚男女的头发结成同心样式的结,掷于新床之下,意在“永结同心”。有诗云:“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1讲的正是这一种习俗。
只是很不巧,无论是什么美好的词句,只要沾上“蛊”字,必定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情蛊源自苗疆,传闻苗疆的蛊女热情大胆,却又残忍如野猫,霸道如老虎。她们若是看上哪个男子,便会引诱他喝下带着蛊虫的水,然后把对方一辈子捆在身边,根本容不得对方拒绝。
当然也有中蛊的男人怒而杀死蛊女,下场便是自己也当场横尸;而另一些不愿屈就之人趁机逃跑,只可惜雌蛊离开雄蛊太远,便会躁动不安,等到了最后,竟会五脏俱裂、死状尤为的凄惨。
换言之,只要中了这蛊,便真的要“永结同心”了。
这种秘术,就连绝大多数的老江湖都并不知道,更何况是阿飞这自小生活在荒野之中的野孩子?yushugu.com
他已足够警惕,却连自己是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晓得。
仔细想来,唯有一处纰漏,那就是他伸手捏死了那条竹叶青。
阿飞薄薄的嘴唇已紧紧地抿起,一双狼眸之中仿佛已有剑气,柏翠的话音刚落,他的手已下意识的握住了自己的“剑柄”,他浑身已被动得发白,可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是灵活而充满力量的。
他冷冷地盯着柏翠,一言不发,这似乎是一种杀人的前兆。
可柏翠却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好似是一个温柔的姐姐在对自己倔强的弟弟感到无奈一样。
寒光一现,她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把匕首,石洞深处阴风吹来,美人的头发被轻轻吹起,碰到那匕首的片刻,发丝骤然断裂,真可谓是吹毛断发的利刃。
这一把利刃,被她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阿飞的额角忽然都已暴起了忍耐似的青筋,他死死地盯着柏翠苍白而光洁的脖颈,她微微一用力,一道血痕便已被她压出,殷红的血珠自她脖颈之上滑下,在火光的映照之下,看得不太真切。
阿飞的脖颈也已开始刺痛,他反手去摸自己的脖颈,那里没有任何伤口,但那种刺痛的感觉,毫无疑问……是被利器所伤的感觉!
柏翠盯着他,微笑着道:“你明白了么?”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这种诡秘之物存在?
这世上,竟真的有一种蛊毒,能叫两个完全不想干的人联系在一起?一个人受了伤,另一个也会同等感觉到受伤?如此诡异,不像人间之物。
阿飞的脸像是花岗岩一样,棱角分明,冷硬异常。
阿飞手臂上的肌肉,却忽然一条一条的凸起,他用以握剑的那只手的手背之上,也已暴起了青筋,好似在忍耐一些极其痛苦、极其复杂的情绪。
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少年人,已一柄快剑入江湖,血气方刚、意气风发,何曾受过这样的暗算?
他并不怕死,只是不能在此时此刻,在还未完成要做的事情之前死!
半晌,他咬着牙,盯着柏翠脖颈上那一道淡淡的血痕,一字一句地道:“我已明白了。”
柏翠冲他璨然一笑,她的美本身就带有一种极其稀有、极其具有侵略性的独特气质,这样一笑,只叫人觉得连眼珠子都要被她吸走一样。
阿飞寒星似的眸子忽然撇开了,并不肯去多看她,他冷硬地道:“我要带你去保定城。”
柏翠叹了口气,道:“可以,只不过我的仇家好像很多,他们之中,有一些人想要你拿到我的人头,另外一些人,却好似不太想让我走出这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