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的是,有些时候,人的确是比鬼还要可怕的。
最起码,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怕的都是丧心病狂的人,而只有那些做了很多亏心事的人,才会害怕鬼找上门来。
邓老一的手下开始磨刀。
柳家老太太的尸体,已被冻僵了,她脸色灰败,被倒吊在那棵树上,而三个柳家的子孙,还只穿着单薄的衣裳,跪在冰天雪地之中瑟瑟发抖,那两个孙辈的年纪不大,被拖出屋子的时候没有穿鞋,此时此刻,两只脚冻得通红,痛得要命。
其中一个孩子,忍不住这痛苦,忍不住啜泣起来,旁边有个正在磨刀的男人,听见这一声悲苦的啜泣,抡圆了巴掌一掌就朝这孩子脸上掴去。
这大汉可是个练家子,使双刀,胳膊比这小孩的腰还要粗,他这一掌掴来,小孩如何受得住,当即一声惨叫扑倒在地,那大汉大喝一声:“起来!准备让爷爷我扶你起来么?!”
小孩满脸是泪,抬起头来的时候,整个半张脸都已被打肿了,甚至连一只眼睛都肿得不像样子,嘴角一丝一丝的渗着血,那大人见了,慌忙膝行几步过去了,将孩子抱在怀中,不住的流泪。
他们一家,从几代以前就生活在了宁阴镇,从来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他们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才引来了这场杀生之祸?
刀磨好了,邓老一又示意几个人将这三人拖入温暖的屋子里。
他既然已决定令这几个人无比痛苦的死去,那自然会让他们在接受酷刑的时候,浑身的血液都要是畅通的,在雪地里冻得久了,浑身上下都僵硬得很,流血了还不觉得痛,那岂不是十分浪费?
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就被拖进了屋子里,热水刚好烧出来,倒在大木桶之中,几个大汉毫不留情,将三人一起推进去,三个人惊恐万分,不住挣扎,几个大汉似乎是被这一幕取悦到了,竟是哈哈大笑,伸手去摁这三人的头,谁的头浮上来,就把谁再摁下去,生生呛得三人涕泗横流。
邓老一没有阻止他们。
半晌,他冷冷道:“开始吧。”
几个手下低声道:“是。”
说着,就把三人又从水中拖了出来,丢在地上,准备动手了。
正在此时,在邓老一看不见的大门口,忽然自暗处伸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骨节分明、稳定有力,动作极快,眨眼之间,就已打晕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大汉。
这人自黑暗之中钻出来,一身贴身的劲装,颀长而有力的身躯,此人面容英俊,嘴角含笑,周身一股潇洒自如的气质,即使面对再困难的场面,也能恣意大笑。
这人不是楚留香又是谁呢?
霜浓警惕地躲得远远的,朝门口指了指。
楚留香就看到了挂在门上的那个木牌。
他伸手就撅断了那木牌。
下一秒,霜浓就已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了。
楚留香朝她春风一笑,霜浓没有领会,只是嘴角处却也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丝微笑,又迅速地把嘴角耷拉了下去,好似不想让楚留香看到她在笑一样。
正在这事,门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孩子的惨叫声。一人登时色变,闯了进去。
邓老一已开始了炼鬼。
几个大汉已将刀都磨得锃亮,狰狞地对着倒在地上的三个人大笑起来,邓老一坐在主座之上,随手指了那个小孩,道:“就从他开始开刀!”
大汉们便把那小孩拖了出来。
小孩就算再不懂事,此时此刻,也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事情了,登时吓得大哭起来,剧烈地挣扎起来,又被其中一个大汉重重一掌掴在了另一边的脸上,惨叫一声,把身子缩涩起来。
那大汉便骂了一句:“他奶奶的,跟只鸡崽子似得!”
他们杀人,自然比厨子杀鸡还要多了。
正在这时,屋子里的灯忽然晃了一下。
邓老一的身子忽然坐直了,喝道:“怎么回事?”
手下大汉道:“大哥,这、这……”
灯只晃了一瞬,立刻又恢复了正常,另一个人笑道:“风吹进来罢了,没有事情的。”
邓老一脸色阴沉沉的,道:“动手!快点动手!”
那大汉应声提起了刀。
这时候,一阵阴风忽然自院中吹了进来,只刹那之间,一盏一盏的灯火,就已全部熄灭了。
邓老一从椅子上跳起来,怒喝道:“什么人?!”
他瞪大了眼睛,两个鼻孔像是公牛一样在出气,双刀“噌”的一声出鞘,脸色涨得通红。
黑暗之中,无人回应。
邓老一朝手下喝道:“镇宅桃符呢!那两个小子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