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语都记不清顾修寒最后是怎么饶了他的。
他被纹丝不动箍在顾修寒怀里那么久,久得都焐出了一身潮乎乎的细汗,眼圈都红了。
两颗心脏的狂跳声隔着胸廓与衣物混成一团,也说不清最激烈的频率究竟是哪颗心脏跳出来的。
阮语只知道自己人都傻了,气也呼不匀。
“我都好累了,你还没完,说好的就抱小一会儿,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抱……”
直到阮语的抱怨声染上了细弱哭腔,甚至开始后悔,顾修寒才勉强松开他。
一向冷肃稳重的顾上将,衬衫皱得不成样子,衣领蹭歪了,身上浸透了人鱼的甜香体味。
“呼……抱歉。”
顾修寒缓缓吁出一口气,抬手正了正领口,像是后悔不该那么强势地搂着好心好意给他抱的小人鱼不放,上演这出农夫与蛇的戏码,可眼瞳仍黑得透着股疯劲。
“你不要再说了……”阮语捂住红得不知道还能怎么红的耳朵。
物理阻隔的方式能阻挡对脑电信号的读取,只是效果轻微。
但聊胜于无,少接收一点就是一点,顾修寒真是太不像话了,对他太坏了。
顾修寒没再刺丨激已经在小沙发上蜷缩着自闭成鱼球的阮语,换好之前换到一半的寝具,将待洗的被单与堆在盥洗室的黑丝绒裙子抓在一起就要走。
这时,阮语像是忽然读到了什么,跳下小沙发蹬蹬蹬跑过来,脚步声怒气冲冲,一开口却是毫无震慑力的糖水音:“你要把这些拿到哪去啊。”
都这样了,顾修寒居然还有脸摆出那副冷肃的表情,淡声道:“送洗。”
他一寒着脸阮语就怂,小脸憋得透红,也只是讷讷重复了一遍:“哦,送洗啊……”
他还指望顾修寒良心发现呢。
结果顾修寒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嗯?”
阮语盯着卧室门,目瞪口呆半晌没回过神。
在能读心的人鱼面前一脸严肃地撒谎……
顾修寒怎么敢的啊?!
之前明明那么克制的人,怎么会在原形毕露之后一点都不装了?
早知道顾修寒会破罐破摔成这样,他就不戳穿了。
真是鱼尾巴都悔青了。
反正就这一次,阮语暗下决心,以后他不能让顾修寒像今天这样抱了。
于是……
第二天上午。
阮语在盥洗室,含着一嘴巴的牙膏沫和牙刷头,望着镜子里自己写满茫然与愣怔的小脸,怎么也想不通眼下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
顾修寒正站在他身后,一身纯黑军服,挺括整肃,轮廓鲜明的脸玉石般冷硬。
乍一看像是恢复常态了。
——如果他没以眼下这般独占欲拉满的姿态,将体型纤细的阮语整个罩住,箍在怀里的话。
顾修寒猎豹般漂亮的脊背微微弓起,将下颌轻轻搭在阮语肩头,眸光沉静,没什么表情。就好像他只要硬邦邦地说一句“今天还没治疗”,那么变态兮兮地在盥洗室蹲点堵鱼,再对一脸懵懂的漂亮人鱼又搂又抱就成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他是食髓知味。
一旦抱过害羞得软手软脚、小声chuǎn息着化在自己怀里的阮语,就再也无法伪装出“正常”的样子了。
多强的意志力也不行。
[阮阮……]
[很想抱你。]
[昨晚一直在想,很难受。]
……
呢丨喃般沉凉轻柔的心音。
他想到没办法入睡。
打空了很多支强效镇定剂也不见睡意,只能疲惫又亢奋地枯坐到天亮。
阮语抿了抿被水沾湿而显得红艳的嘴唇,拒绝的声音越来越不坚定。
“但是我在刷牙,等,等一下再抱……”
“嗯。”
好像答应了,但好像没撒手。
阮语:“……”
“嗯”是什么。
“嗯”完呢?
他昨天怎么就脑抽了说要通过拥抱的方式给顾修寒做“镇定治疗”呢?
他说的抱和顾修寒理解的抱根本不是一个意思。
而且也没见起到什么镇定作用,顾修寒只是从偷偷摸摸地想变成了明目张胆地想……
铁笨蛋了阮语。
谁看了不说一句活该。
“我不舒服……”阮语小幅度扭了扭,“不要勒那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