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倒人胃口,说话怎么也这般熏人。”黄路手腕轻都,利刃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响。
鬼老三双眼微眯,笑意不减,脸色却微凝,“不自量力。”说话间,他脖子骤然伸长,鬼气从脖颈处倾泻而出,朝着黄路直直撞去。
黄路目光微滞,提着剑快步后撤,一路上,鬼气所到之处,花草俱枯。黄路神色微凝,身下发力,不躲返迎,提剑刺向鬼老三。
鬼老三不躲不闪,双手轻轻一推,那鬼气尽数回到他手中,挡住了黄路一击。长剑砍在鬼气上,发出铿锵声响,黄路稳住身形,反手刺向鬼老三下三路。可那鬼老三竟是还有闲情嘿嘿一笑,不过右腿轻轻一抬,便再轻松不过地躲过了黄路的这一剑,甚至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你这七百年都是在吃干饭吗?”
黄路微喘着,森森鬼气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口子,就连脸颊上都被喇了一道,正往外渗出血来。听到鬼老三的嘲讽之词,黄路猛然跃起,跃至半空时,竟是化身兽形,尖牙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利爪掏向鬼老三的心窝。
“雕虫小技。”鬼老三身子变得软若面团,在利爪即将碰到胸膛时,猛然扭了一下,黄路堪堪抓上了鬼老三的肩头,有黑色的液体从他身体里渗出来,沾在黄路的兽爪上,发出滋滋腐蚀声,一声尖利的兽嚎响彻小院。那鬼老三似乎失了逗弄黄路的心情,围绕在身体四周的鬼气凝结成长剑,被他握在手中,狠狠刺向黄路胸膛。
黄路顾不上手掌上的疼痛,翻身愈跑,可鬼老三并不给他这个机会,面团般柔软的手臂在半空中画了几个圈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下一秒,鬼气所凝成的长剑已然送到了黄路胸口。
黄路偏过头,一双黄绿色的兽眸看上被他锁上的门。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那锁上的木门竟是猛然炸开,一股难以抵抗的灵气倾泻开来。鬼老三晃了三晃方才勉强稳住身形,而黄路则是被这股子灵气震飞出去,撞上了院墙。
鬼老三看向灵气来处,那个叫他惦念了一晚上的女子怡然站在门框当中,衣角翩跹着,青丝拂过面颊,叫人看得失神。
鬼老三正想开口调笑两句,骤然惊觉自己这俱躯壳里的半缕魂丝竟被人生生撅住。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涂,林涂飞落在他面前,眉心间竟有一缕水滴状金色花钿若隐若现。“你……这不可能!”鬼老三大骇,那若隐若现的金色花钿赫然是上神才有的,面前这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和万年前陨落的神祇相关。
只是林涂并不理会他,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鬼老三连抖都不敢再抖了,他想要逃走,可是魂丝却被面前的人摄神控制住了,叫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面前的女子望过来的眼神里似有天下苍生又似空无一物。
“别……别毁我的魂丝。”鬼老三嗫嗫道,“我,我……”然而他的话却凝固在了口中,他的魂魄仿佛被抽离出了身体,眼瞧着那半缕魂丝被生生捏破,魂魄撕扯的疼痛瞬间裹袭了鬼老三全身,令人炫目的白光向他袭来,下一秒,鬼老三失去了意识。而那具躯壳,则是软软地歪倒下去。
林涂似是觉得即便是躯壳都碍眼,抬手轻轻一挥,那躯壳化作点点荧光消失在了小院中,先前枯萎的花草竟是重新有了生命,比起之前,长得更甚。
端午是被震晕的,醒过来时,她慌忙去看床上。本该躺在床上沉睡的人不见了,她忙冲向屋外,因为慌张,路过门槛时险些被绊倒,她扶着门边才堪堪稳住身形,“林姐姐。”她只瞧见了林涂挥散鬼老三身体的一幕,不由低声唤林涂的名字,林涂听到声音回眸望了过来,端午怔怔望着面前的人。
明明是林涂没错,可端午却无端觉得那人不是林涂。平日里林涂虽寡言,总一副清冷的模样,可那双温温软软的眼睛看向自己时,端午总觉得心安,就好像这人就在自己身边不会离开一样。可现在,面前的人眼里似乎有自己,似有又没自己。端午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胸口。
林涂那视她同花草相同的目光叫她心头直颤,不等她张嘴再唤林涂的名字,面前那个让她不敢直视,仿佛远在云端的人轻轻晃了晃身子,歪倒了下去,倒在了新生出绿意的小院当中。
林涂再睁眼时,端午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先前她的模样仍叫她心悸,这时候见林涂醒了,只敢掀起远远地看的看,等看清面前的人不似先前那般难以接近,眼底又变得温润,不似方才那般万物皆空,方才凑上前,“林姐姐,你醒了?”
“嗯。”林涂轻应了一声,视线落在了一旁仍是黄鼠狼模样的黄路身上,杏眼里露出惊讶,“阿黄,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