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呆站在原地的男人仿佛突然清醒过来,快步上前,拉住了施淼的手腕。“夫人,”那黑衣男人声音有些颤抖,“您没死?”
施淼奋力挣脱着,可她那点力气对于男人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罢了。她认出了这男人是时常出没在阙经赋书房,带有一身血腥味儿的人,想来替阙经赋那狼心狗肺的小人干过不少事儿,烧死自己的那把火恐怕也有那么一束是拜他所赐。施淼恨恨盯着黑衣男人,扬声高喊道,“林姑娘,救命!”
院内,林涂正和顾言风无奈对峙着。突然听见了施淼的呼救声,脸色一凛,一时也顾不上别的。展臂飞上小院墙头,手中软绸长了眼似的,直直飞向那拉住了施淼的男人。
黑衣男人见软绸朝着他的面门直直飞来,慌忙拔剑想将那软绸砍断,可奇怪的是,那软绸像是刀枪不入般,将他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一点点裹住,看着明明是软若无骨,可当他想拔出那柄剑时,如有万钧之力和他对抗着。施淼见状慌忙拉开了和黑衣男人的距离,跑进了小院里。黄路见她一头是汗,递过去块帕子,“施小姐擦擦吧,有我家姑娘在,你不会有事儿的。”
就这么一错眼的功夫,顾言风同样踏地而起,落在了林涂身侧。黄路见状又想破口大骂,可瞧了瞧一旁脸色煞白的施淼,咽回了正欲脱口而出的话,他瞪了眼端午,“还不带着施小姐进屋去,整天呆头呆脑,回头我让姑娘把你和那姓顾的一同赶走!”
端午悻悻摸了摸鼻子,她凑到施淼身边,“施姑娘,坐着歇会儿吧,不会有事的。”
巷子里,那黑衣男人依旧同软绸纠缠着,眼瞧着施淼进了屋,也顾上面前的软绸,猛一抬起右手,两根细长的银针从他袖口中飞出,直直朝着林涂飞去。林涂正欲挥灯去挡,顾言风先她出了手。折扇在半空中画出一个圈,速度快得留下了残影。那两根银针撞上了扇面,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而后断成两截,落在了地上。
顾言风转头看向林涂,好看的桃花眼微微上挑,颇有些邀功的意味。然而林涂并没有看他,而是足尖轻点,落在了那被软绸捆住,难以动弹的黑衣男子面前。
“回去告诉那人。”林涂刚刚走近,那软绸便松开了黑衣男子。失了束缚后,那黑衣男人瘫软下去,半跪下来。他想要站起身,却被一股不知哪儿来的力狠狠压在了肩头,叫他不得不跪着,仰头看向林涂。
林涂看着黑衣男人,神色淡淡,“他那阵法,莫想要成事了。”
“夫人没死是吗?”男人开口时,声音嘶哑难听,像是同样被烟熏火燎过一般。只是话刚出口,那男人便自己摇头否定了自己,再次抬头时,声音里竟是带着一丝希冀,“还是夫人被神医救活了?”
林涂没有避开那男人的眼神,见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竟是染上了痛苦,她轻叹道,“那火燃了大半夜,她又怎么会没死呢?”
黑衣男人回到状元府时,前来吊唁的人已经散了,阙经赋正跪在那封好的棺材前,好一副痛失爱妻,生无可恋的模样。见黑衣男人从正门进来了,他脸色一时有些扭曲。“杨燧,你怎么从正门进来了?我让你抓的人呢?”
阙经赋屏退了左右,低声呵斥黑衣男子。那黑衣男子默然看了他一眼,走上前,跪在了棺材前,“大人,我还不曾问过你,别院怎么就失火了呢?”
阙经赋并没有料到黑衣男子会突然发问,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杨遂并未催他,只是抬起眼直直看向阙经赋,那目光叫阙经赋通体发寒,不由咽了咽口水,结巴道,“许是…许是如今天干物燥,别院又少有人气,才会遭此祸事。”说话间,阙经赋咽下了慌乱,他看向杨遂,“我知道,你当年愿意替我办事,是因为你与淼淼打小一起长大,同她情意深厚。如今淼淼死了,我还叫你帮我办事,是我思虑不周了。”
“大人今日让我抓的女子,又是有何缘由?”杨遂的视线落在了黑漆未干的棺材上,他伸手拿起三只香,将香悬在了烛火上,三缕细烟缓缓升起,屋子里的香火为更重一层。
“那女子……”阙经赋顿了顿,在房间里前后踱步,“有人在失火那日见那女子在别院出现过,我想请她回来问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阙经赋走到杨遂身边,他伸手拍了拍杨遂的肩膀,“杨遂,淼淼是我的妻子,她逢此难,我比谁都难过。”
“是吗?”杨遂将手中的三支香插好,缓缓站起了身。夜色黝黑,他几乎同这夜色融为一体,“我以为大人是想用淼淼的命,成就什么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