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瞿年岁尚幼,偶尔吃着玩也是常理。”说着他单手抱孩子,另一手拎过数袋点心纸包,“走吧,我带着这些,叫你阿翁不可推辞。”
在他身后,江小蛮仰头看着这一大一小,咧嘴露出两颗板牙,雪白齐整得对着太阳,冲赵瞿作了个鬼脸。而后她有些不情愿地坐回桌前,拿起筷子吃起了素面。
说是送了孩子就回来,可还没等她面吃到一半,院门复开了,却是提耶抱着孩子又回来了,手上纸包却是送了出去。
原来赵家夜里要来个远亲,实在忙得连水也泼不进去,赵七见小孙儿与这西域僧颇投缘,也就难得腆着脸将孩子托他代管。
江小蛮倒不嫌他碍事,三两口吃光了面,见提耶自去洗碗,也就陪着小瞿一道喂花仔玩儿。
一直到未正时分,暖阳西斜,他劈柴挑水,和面备菜,入乡随俗,也就一个多时辰,提耶一个人便将百二十张饺子皮擀好,往水缸上架了层隔屉,存了皮子夜里备用。期间江小蛮和小瞿来学,却是尽帮倒忙了,两个小尾巴实在无事,便去院里用石子画地为牢,玩了半晌跳格子的游戏。
玩者尽兴,干活的也不觉着累。万事齐备,听见外院里的追打闹腾,提耶跨出厨间,便看见江小蛮独占了最顶头的格子一脸得意,赵瞿跳着要去够她手里的石子儿,控诉她耍赖。控诉不成,小童直接朝格子里挤去,却被江小蛮一把抱起,又给放了回去。
女孩儿挣红了圆脸,作了个招风耳吐舌的快意动作:“来呀来呀!”
这一幕,让他驻足难言,转瞬间好似回到了自己童稚之年,也是这般活泼好胜。原以为这一生青灯古佛,再不染俗情分毫,可偏生遇着这么一个痴缠难推的人,他心下一片安逸温情,只觉着那张圆脸上的笑意,比这冬日旭阳,还要澄澈和暖。
菖都城的年节从腊月就开始了,除夕日百姓多于家中守岁,黄昏时,街道上本该寥落,只是西市附近多异族商旅,孤影茕茕,大年三十这日,反倒爱聚于酒肆茶馆,共跨汉历新年。
城西小院僻静,离着西市却只有二刻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