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奇怪,今日这顿饭后交谈,知道提耶并不讨厌自己后,那点子女儿家的羞氖胆怯,尽数被喜爱亲近压了下去。
没来由的,她就是瞧着他亲切。许是僧人心怀苍生的悲悯谦和,已然泯灭了性别,让她不在意男女大防了。
她站在他身前,眼睛恰好平视他胸口。提耶身形高大,正好将后头桌上的幽暗烛火尽数挡去了。江小蛮着了魔一样,圆胖肉掌朝他腰间衣带伸去。除了想看伤口外,她更有些心疼他恪守日中一食的清瘦。
“不可胡闹!”眼见衣带就要拉开,提耶当即伸手厉声喝止,一把捏在她腕上。
江小蛮抬头,见他眉目微愠,却有什么藏在光影里分辨不清。怕再惹恼了他,她当即鼓鼓脸,嘶声装疼:“不看就不看,你抓疼我了。”
男人立刻松手,见她兔子一样朝门边去了,以为是终于清静了,解了衣带退衣至半,门却又吱嘎一声开了条缝。小姑娘挨着门缝,蛮横地讨价还价:“法师!你抓疼了我,又这么黑赶我出来,一会儿你可得多陪陪我!要是不应,我现下就进来了。”
她嗓音软软糯糯的,语气却作出凶狠蛮横的样。这是她从小惯用的手段,撒娇撒痴的,极少有不被应和的时候。
靠近了油灯,提耶手法迅速地处理着脓血腐肉,听了这突然回马枪一样的幼稚胁迫,他紧抿的唇线微动,手下动作不停,随口冷漠应道:“公主谕令,小臣不敢不遵。”
怕她在外头冻坏了,只是片刻功夫,他就收好药包。天冷得厉害,他身上却也只穿了两层中衣外罩一层薄长袄,三两下功夫系好了衣带,便去开门将人放了进来。
进门后,江小蛮动作夸张得搓手顿足,偏右腿伤还未好全,这模样也就有些好笑。
提耶只作不见,用烛台点了盏灯笼:“我送公主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