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闻如璋,是个很有情调的妖怪啊!
正感叹着,楚昱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挑了挑,他抬眼看了下不动声色的重苍,心下了然——要进入那亭中对饮的话,如此近的距离,便足够他探知到闻如璋身上补天玉的气息了。
“妖王美意,重某怎会轻慢?”重苍嘴角动动,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说罢,他就率先轻点脚尖,身姿形同融入微风,缥缈而自然地顺着那小径掠进亭中,宛如步步生莲般,让人不禁为之赞叹。
闻如璋静静看着,眼中风云涌动,半晌后才恢复平静,勾唇一笑,跟了上去。
待两人齐齐上座,闻如璋手指一勾,石桌上的酒壶便突然浮起,将重苍面前的酒杯斟满,自己也端起酒杯,先仰头一饮而尽后,才目光灼灼地对重苍道:“之前惊扰了妖主大驾,在下先自罚一杯。”
楚昱毛茸茸地脑袋从重苍怀里钻出来,如此近的距离,以他对气息的体察入微,便连闻如璋这一瞬之内,吐息了几个循环都能探知地一清二楚,自然也不费吹灰之力地,便捕捉到了补天玉的气息。
不,楚昱暗暗皱眉,应该说,是闻如璋身上补天玉的气息波动,已经浓郁到了让他无法忽视的地步,如果只是寻常将补天玉在身上的话,是不该有如此强烈的波动地,除非——
楚昱身躯僵硬,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在他心头冒了出来。
重苍垂眸,感觉到怀里雏鸟的动静,他若有所思地手指轻轻划过瓷杯边缘,片刻后,才不紧不慢地举起酒杯,冲闻如璋微微一示意,才将杯中酒饮尽。
重苍举止间明显地轻视,让闻如璋缓缓眯起眼睛,他将酒杯凑到唇边,如嘶嘶吐信的毒蛇般,盯着重苍怀中那只毛茸茸的红团,别有深意道:“这只小鸟从妖主临驾我处,便一直将其抱在怀里,莫不是什么少有的奇珍异兽?不知妖主可否给个面子,亮出来让在下详细一观?”
“只是寻常鸟雀而已,不值一提。”重苍淡淡道,他轻轻抚着楚昱背上厚重而蓬松的绒毛,没有丝毫要动作的意思。
“依我看未必吧。”闻如璋却一改之前的隐忍,突然不依不饶起来,手掌按在石桌上,步步紧逼道:“能叫妖主捧在手心里的,肯定是好东西,既然是好东西,便总是会招人觊觎的……虽说在下不会夺人所爱,但猎奇之心却总归有之,这‘寻常鸟雀’究竟是有何本事值得妖主这般另眼相待,不如拿出来叫在下开开眼?”
楚昱心中暗道这小子实在难缠,想来八成是瞧出了自己身上的异样,才会突然如此发难的……楚昱只得蔫巴巴地将冠羽耷拉下来,哆哆嗦嗦地学着那种未开智幼鸟的莺莺叫声,呆滞而温顺地趴在重苍的臂弯里,企图萌混过关,可却没想到,还没等他把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雏鸟戏码做个全套,头顶就忽然响起重苍冷然的声音:
“既然如此,重某也很好奇——圭璋妖王又究竟是有何底气,敢在重某面前如此叫板?不如今日便使出浑身解数来,好让重某也开开眼。”
第10章 尾羽
“既然如此,重某也很好奇——圭璋妖王又究竟是有何底气,敢在重某面前如此叫板?不如今日便使出浑身解数来,让重某也开开眼。”
重苍言语中的威吓,尖锐地让人难以忽视,以致闻如璋的眸色瞬间就浓郁了几分。
刹那间,两人之间暗流涌动,仿佛有无形的刀剑在空气中剑拔弩张,激烈了交锋了数个回合后,最终是闻如璋先败下阵来,他懈去气势,似笑非笑地道:“玩笑话而已,妖主何必当真?”
重苍毫不客气地回道:“重某从不开玩笑。”
闻如璋面色倏然僵硬,眼底的阴戾之色一闪而逝,他别有深意地念叨了声:“妖主……呵呵。”
冷笑过后,他便恢复常态,不咸不淡地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妖主之名固然唬人,可我闻如璋向来逍遥惯了,不愿甘为人下。牛不吃草,我想妖主也不能强按头,更何况你我已是旧识,彼此间那点龃龉,想来也不用我再重复了吧?”
旧识?楚昱闻言,头顶的几根冠羽便猛地抖擞起来——闻如璋竟然和过去的重苍相识吗?而且听他话中语气,似乎对重苍这个妖主很是不屑一顾,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何渊源?
但转头去看重苍的态度,却依旧是沉静无比,只见他转了转酒杯,挑眉道:“你也配跟我有所龃龉吗?”
“重苍!”闻如璋神色陡变,他手下发力,石桌上霎时龟裂出无数细纹,以摧枯拉朽之势飞快地蔓延,转瞬便到了重苍近前,却再不能寸进,以酒杯为界,那些裂纹就好似遇到什么阻碍般,戛然而止。